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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聽說魏鐸愛兵如子,治兵極嚴,即便我在位時,兵部對魏鐸的考評也很是正面。人不會一夜之間就換了模樣,如此,只能是做給我看的了。
擂臺上彷彿獨角戲,那壯漢耍寶似的使出長拳、勾拳、連環拳,打得對手滿臉是血,爬都爬不起來了,才跟抓小雞似的提起對手,狠狠往臺下擲來。沒有魏鐸的命令,無人敢動作,此人若摔在地上,即便不死,後半生只怕也要當個廢人。我拿餘光瞟著魏鐸,不信他能真的無動於衷,卻忘了自己身邊頂頂秉性純良那一位,只見哈丹身形一閃,施展輕功凌空而起,將對方穩穩接在了懷裡。
對方已經給摔懵了,瞪大眼睛看著他,半天緩不過神。哈丹問他傷勢如何,可有傷到骨頭,他也通通呆滯不言。旁邊的軍醫見狀上來接手,哈丹猶不忍心,盯著人家走出好遠,等人看不見了,他回過身來,我見他身上那件袍子都被血染髒了。
魏鐸笑道:“陛下這位朋友真是好心。”
他說哈丹“好心”,可話裡話外一點沒有“好心”的意思,倒像哈丹越俎代庖,管了他的閒事。我微微皺眉,想頂回去,哈丹丟過來一個眼神,叫我別說話,自己倒是朗聲道:“在草原時我便聽聞伏虎關守將愛兵如子,用兵如神,鎮守邊關多年,未嘗一敗。我一直敬他為英雄,有心與他一見,今日方知傳言不可信,此人殘忍嗜血,竟以看士兵自相殘殺取樂!”
魏鐸冷笑道:“此乃練兵,若不動真格的,打出血來,士兵們上了戰場怎能血戰強敵?草原打仗皆是騎著馬橫衝直撞,毫無章法,閣下自然不懂我漢地練兵之道。”
“上戰場並不是一味廝殺,自己搶功,更要顧忌袍澤性命。以魏將軍之道練兵,練出來的不過是些好勇鬥狠之徒而已。昔日對戰羌族獲勝乃是僥倖,若來日與我等一戰,定能高下立現!”哈丹慨然道。
“不必來日,撿日不如撞日,既然閣下振振有詞,不如拳腳上見真章。”魏鐸起身道,“擂臺上這位兄弟今日已連贏十人,你先勝他再說。”
哈丹冷哼一聲,抬腳上了擂臺,對那人道:“你已經打了十場,體力消耗不少,我讓你兩隻手,僅用腿功對付你。”
那壯漢贏了十場,正是最得意的時候,聽哈丹如此說,覺得他瞧不起自己,登時氣得滿臉通紅,雙拳亂揮,如一堵小山般撞了過來。哈丹不避不躲,背過雙手,見對方欺到身前,他拿腳尖輕輕一撩,恁大個壯漢竟打著旋飛了出去。
我都沒反應過來,就聽“咚”的一聲巨響,壯漢把泥土地砸了個坑。
四周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沉默了。
半晌,魏鐸回頭喊道:“柴飛榮!”
不遠處正指揮著列陣練兵那人快步跑了過來,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到!”
“此乃我軍中千夫長,曾創下我軍中擂臺百日不敗的記錄。”魏鐸道,“柴飛榮,上去把那人給我打下來,我給你官升一等!”
柴飛榮興奮道:“是!”
這位柴兄弟看上去二十來歲,個頭不高卻很精幹,膚色黝黑肌肉結實,顯然已是多年老兵。我瞧著他的興奮勁不像是因為官升一等,倒像是因為看見了哈丹的身手,有心切磋似的。只見他從兵器架上取出一杆哨棍,上臺先利索地亮了個相,接著棍頭壓低,如臨大敵地望向哈丹。哈丹仍舊揹著雙手,我見他手裡一點武器都沒有,不由起身問道:“你不去拿根棍子什麼的麼?”
哈丹對我笑道:“不必。”
然後兩招,又把人踢下擂臺。
沒人操練了,整個校場這麼多兵,全分出隻眼睛盯著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