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之事我想沒有人比我更痛苦,但是這並不意味著要用你的性命來償還,即便真的要還,那也應該是我。”我站起來,透過薄透的窗紙望向外面,寒風颳過光禿禿的樹梢,枯枝搖晃著,顫抖著。

“可事已至此,幸福不會再降臨……”陸遠又是欲言又止。

我回過頭望向他,一種進退兩難的困苦情緒困擾著他,讓我心頭銳痛,必須快刀斬亂麻,“我勢必救你出去,你相信我一次可好?”

或許我的乞求讓他心軟,或許我的執著讓他心動,他沉默很久回答我,“如果我能無罪赦免,請王放我出宮。”

我不禁後退一步靠在了牆上,“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遠苦笑道,“王,我若是能無罪赦免,浮夢和龐華家族會放過我嗎?即便有王的庇護,這種三個人的糾葛必讓慶國不寧,只要我退出,慶國將保百年盛世。”

“那你出宮後去哪兒?”我震驚得無以復加,“一旦出宮,龐華家族豈不是可以肆無忌憚的加害與你?”

“我自有我的去處。”說完這句,陸遠眼中現出一陣迷惑,在我看來這是他對未知的未來感到迷茫,甚至是恐懼,其實,他那時的表情只是一個遊子對故鄉的情怯流露。

我總以為自己懂他,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自己從未懂過他。

陸遠有陸遠的堅持,我勸不動他,何況只要他活著,我什麼都能答應。

回到行宮,小智子也帶來頗令人振奮的訊息,原來陸遠的舊部早已摩拳擦掌,打算直接劫法場。

我聽的血液沸騰,知道陸遠的性命又有了一層保證,“告訴她們按部就班,只是訊息不要洩露出去。一旦被龐華家族知曉,我們就再無勝算。”

小智子有些訝異,“王也打算劫法場?”

我擺擺手,“這是最後一個方法,陸遠能被無罪赦免才是最好的。”

“那王要怎麼做?”

我沉思了一會兒,“隨孤去藏書閣,孤記得慶國王室有一本《族訓》,雖記不太清,但那上面似乎有我要的答案。”

掌燈至深夜,我才在《族訓》裡找到一條論罪當誅者免去死刑的情況:罪者懷有王室血脈時。

看到這一條,我不禁扼腕嘆息,若是陸遠能有我的骨肉,他也罪不至死。

這條無用,只得再尋,終於在我快要絕望時,又一條族訓跳了出來:護國者,不誅。

護國者,不誅!

我忍住心頭的狂跳,一行行往下看,所謂護國者,就是對慶國有重大貢獻的人,且在危難時刻救護慶國的人。

陸遠三番五次為慶國出征,又多次救慶國於水火之中,他不是護國者,誰又能是?

陸遠以通敵賣國之罪鋃鐺入獄,無論此罪真假與否,但在整個慶國甚至是神州大陸都是被世人知曉的。

同理,陸遠的功勳也是舉世皆知的,功過相抵,讓他以平民之身離開權勢爭奪的核心,我相信所有人都沒有意見。

關鍵在於,如何評定陸遠是護國者,雖然陸遠一直被眾人稱為慶國的守護神,亦住在我特意賞賜的護國宮裡,但是我從未給他正式的稱謂及身份。

或許是我的昏庸,或許是我的無能,在我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名正言順時,我竟然沒想到給陸遠一個能保護他的身份。

後悔無益,我積極出謀劃策,要評定陸遠具有護國者的能力,只要滿朝文武百官有一半以上的人贊成,那陸遠護國者的身份就確定無疑。

我是慶王,我護人之心昭然若揭,滿朝官員只要稍微有些眼力就會按我的心意選擇,但是浮夢卻是這個變數,自我沉迷酒色以來,浮夢的沉著冷靜已經讓許多官員對其俯首稱臣,對比於我的軟弱無能,許多朝臣已經在心裡看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