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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是喝著小酒欣賞宮伶歌舞,偶爾會陪秦煙、樓心月兩位美人在宮中逛逛,簡直樂不思蜀。
到了晚上,因為傳聞李扶搖十分怕鬼,來儀殿照例是燈火通明,塗靈簪會和冷香輪流守夜,連著幾日都相安無事。
這日,又輪到了塗靈簪值夜。
她掐準時辰,提前一刻泡好茶水,準備好溫水、毛巾,然後李扶搖就會打著哈欠,拖著慵懶的步伐進了寢殿。他繫著鬆鬆垮垮的袍子,頭髮半乾著,想必剛沐浴過了。
李扶搖隨手接過塗靈簪遞過來的茶水,咕嚕嚕漱了口,然後吐在茶盅當中。
今夜他似是困極了,虛著眼,懶洋洋坐在堆著蜀繡錦被的床榻上,塗靈簪趕緊從銅盆裡擰好溫熱的溼毛巾,給他擦臉擦手。
李扶搖乖巧而慵懶的仰起頭,眼睛微閉著,平日那張過於輕佻乖戾的俊臉被搖曳的燭火鍍上一層暖意,長而濃密的睫毛打在眼瞼下,微微抖動,如同一隻慵懶貴氣的貓兒。
不可承認,三年後的李扶搖褪去少年的稚氣,有著令人驚心動魄的英俊。
柔軟的毛巾一寸寸仔細拂過他的眉,他的眼,他挺直的鼻,他緊抿的唇角,以及他十根骨節分明的白皙的手指……
塗靈簪忍不住在心中腹誹:小子,能讓師姐親自服侍你,當真好福氣!
待塗靈簪倒了洗臉水回來,卻見兩隻龍靴東一隻西一隻的被扔在地上,而李扶搖僅穿著褻衣歪七扭八地躺在床上,呼吸綿長,似乎已經進入了夢鄉。
塗靈簪一直把李扶搖當師弟看待,此刻看到他的不雅睡姿,也不覺得有多臉紅尷尬,只是暗自失笑。
春寒料峭,她輕手輕腳的把他的手腳放正,蓋上被褥,又找來乾毛巾,把他柔軟的黑髮一縷一縷擦乾,這才悄悄走到外間,和衣而眠。
這晚,塗靈簪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十年前,李扶搖剛被封為太子那會。
或許是李扶搖太過聰明刻苦,秦寬似乎並不喜歡這個新冒出來的小太子,故而處處擠壓,李平秋生性軟糯做不了主,看到兒子在朝堂上吃苦受委屈也不敢做聲,只是囑咐李扶搖離秦寬遠些。
那日,塗靈簪照例去宮中指點李扶搖武藝,誰知在校場上等了半個時辰也不見他過來。她去東宮找了一圈,最後在一棵老梨花樹下找到了他。
李扶搖揹著她,盤腿坐在梨花樹下,雙肩微微顫抖,似乎在強忍著痛苦。而更令塗靈簪吃驚的是,李扶搖一邊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一邊將左掌放在粗糲的地面上不斷來回摩擦,直到皮開肉綻,鮮血淋漓,染紅了身下飄零的梨雪。
他似乎在用這般自虐的方式,來排遣心中極度的恨與痛苦。
即使在夢中,塗靈簪也清楚的嚐到了心疼的味道。她忍不住朝李扶搖奔過去,李扶搖驚訝地轉過頭,用溼紅的眼睛瞪著她……然後,夢就醒了。
塗靈簪猛地睜開眼,四周燭火通明,她眯著眼呆呆望了房梁片刻,這才隱約聽到內間似乎有什麼響聲。
她坐起身,仔細側耳聽了聽,這才分辨出是李扶搖的聲音。
……是他極其壓抑的,痛苦的嗚咽聲。
“扶搖!”顧不得其他,塗靈簪幾乎是下意識衝進了內間,然後,她怔住了。
只見李扶搖背對著她坐在陰暗的角落裡,一手死死捂住嘴,牙關緊咬,而另一隻手則緊握成拳,不斷地將自己的拳頭朝冰冷堅硬的地面砸去,不消片刻便皮開肉綻,殷紅的鮮血蜿蜒淌下,在大理石地磚上濺開朵朵血梅,觸目驚心。
夢境與現實重疊,塗靈簪只覺得心痛萬分。
少年時他便這樣,在極度壓抑時,總是會選擇用身體的疼來減輕心中的痛苦,用這種近乎自虐的方式來使自己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