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纓雙目含淚,正要開口唾罵李淮,卻見一旁的塗靈簪忽然伸手,端起兩杯酒一飲而盡。

不管有毒沒毒,兩杯酒都入了塗靈簪的腹中。

李淮訝異,塗纓愕然。

“舍妹不勝酒力,我代勞了。”塗靈簪將空杯倒扣在案几上,笑得冷而張揚:“萬望陳王遵守諾言,放體弱的阿纓回長安。”

“阿姐!你為何,為何總是這般……”塗纓又驚又怕,哽咽道:“阿姐是想讓我一輩子生不如死,在悔恨中煎熬度日麼!”

“放心,阿姐不會有事。”塗靈簪輕輕擁了擁妹妹,神情沉靜而堅定:“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莫要怕,阿姐很強的。”

李淮的眸中晦暗不明,沉吟許久,終是揮手喚來了侍衛,“來人,塗家二姑娘安全送回長安。”

塗纓哭喊著不肯走,塗靈簪無奈,只好湊過去跟妹妹耳語了幾句。

也不知她說了什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塗纓果然鎮靜了下來,抹了把眼淚問道:“當真?”

塗靈簪含笑點頭。

塗纓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被幾個高大的北燕侍衛帶走了。

直到妹妹的身影消失不見,塗靈簪才緩緩收攏了嘴角的那抹笑意,無力的跌倒在地上,捂著胸口急促喘息。

“放心,本王保證令妹會毫髮無損的回到長安。果然如我所料,你對所有人都有情有義,唯獨對你自己這麼心狠。”

李淮伸手,試圖將跌在地上的塗靈簪扶起,卻被她無情的擋開。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半蹲在她面前審視道:“喝酒的動作那麼決絕,你就不怕死?”

“怕。”塗靈簪坐在地上,單手撐著昏昏沉沉的腦袋,自嘲道:“但你捨不得我死的。畢竟我對你而言,還有那麼一丁點兒可利用的價值。”

李淮頜首:“不錯。那杯酒裡下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見血封喉的□□,你死不了。”

“那要多謝王爺手下留情了。”塗靈簪淡淡道。

“你喝下的名為‘忘川’,雖不是□□,但也沒有解藥。平常人飲下它後,會一點一點的,忘掉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似乎想到了什麼,李淮緩緩轉過臉來,眸中縈繞著一抹猜不透的憂傷。他說,“你知道麼,其實我曾見過你很多次,可惜,你都不記得了。所以,我要讓李扶搖也嚐嚐被人遺忘、一無所有的滋味。”

塗靈簪咬牙:“你到底要做什麼!”

李淮很平靜的看著她:“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的麼?你那麼相信你的師弟,不如咱們來賭一把,看他是要江山,還是要你。”

塗靈簪渾身發冷,若不是此刻自己渾身無力,她真想一刀宰了這個表裡不一的玩意兒。

李淮一點一點抹平衣袖的褶皺,嘴角勾起一抹涼薄的笑意:“我讓他在兩天之內擬好聖旨,昭告天下傳位於我,用江山和玉璽來換你的性命。江山美人,他會如何抉擇,嗯?”

塗靈簪緊握雙拳,指甲深深的嵌入肉裡,試圖用疼痛來喚醒自己混沌的頭腦。

她冷嗤道:“若他選擇江山,則足以證明他並非昏君。若他帶著玉璽來見你,亦可以證明他深情……無論扶搖作何選擇,你都輸了。”

李淮的眸中閃過一絲陰霾,轉瞬即逝。他伸出一根食指搖了搖,似笑非笑道:“非也非也。哪怕他放棄江山,也得不到你了。”

“不可能……”

塗靈簪倏地站起來,卻止不住一陣眩暈,踉蹌一步才竭力穩住身子。瞳仁漸漸渙散,她甩了甩頭,有些茫然的看著李淮。

“怎麼了,侯爺。”李淮含笑看著她,聲音帶著一絲蠱惑人心的清冷:“是不是,忘了該說什麼了?”

“我……”

“別擔心,接下來你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