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怎樣的笑容。

或者可以稱之為發自肺腑,但那肺腑也必定同泥沼一般,腐爛、發臭,充斥著毒氣,一般人一眼望去,怕是要被掩蓋在上面的綠藤青苔給迷惑,誤以為那是再健康不過的綠。

曾經,張平就是被表象迷惑的受害者。

兩步。

其實這是噩夢吧?

是不是隻要他閉上眼睛,噩夢就會醒。

但他的身體發僵,僵硬得他甚至都不能控制自己的眼皮,於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任雨走了最後一步,來到自己身旁。

肩對著肩,只是一個面朝北,一個面朝南。

張平覺得憋氣,轉念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在屏息。

“你沒事吧?”黃姐還以為他身體不舒服。

“我……”

任雨腳步依舊,與他擦身而過,彷彿張平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陌生人。

張平鬆了口氣,仍是心神不定,“我回去工作了。”

“哎,真沒事?有事請假別硬撐著。”

“沒事沒事。”他喃喃,像是在回答黃姐,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剛回到自己的座位,就接到了沈冰的電話,“應某人要求,把手機靜音了,嘿嘿,現在才看到你的電話,立馬就回撥給你了,怎麼樣,夠不夠義氣?夠義氣的話回頭記得請我喝啤酒啊,我要微格牌的。”

“打給我幹嘛?”

“怎麼話說得跟要死了似的,身體被你家那位掏空了?”

“掏空你妹,我在公司。”

“噫,辦公室PLAY,好汙~”

“……我掛了。”

“別嘛~你掛了我會很傷心的。”

“你要是沒事我不說了,還有工作呢,沒心情和你扯。”

“好心好意打電話問候你,你就這麼不耐煩,見色忘義,哼。”那邊嘮嗑著嘮嗑著,冷不丁就蹦出一句,“任雨來到這座城市了。”

“嗯。”

“就這點反應?”

“我已經知道了。”

“已經知道了?誰!誰訊息比我還靈通?居然搶先一步告訴你?”

“他本人。”張平深吸一口氣,掛了電話,往左轉了椅子,左手搭在右手臂上,抬頭,語氣僵硬,“有什麼事?”

戴著金邊眼鏡的男人職業化地微笑,朝他伸出寬大的手掌,“今後我們就是同事了,請多指教啊,張平。”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張平總覺得他叫自己名字的時候,耐人尋味。他沒有和任雨握手,半是出神,半是不願意。

可任雨的手一直晾在那,完全沒有收回去的意思。

張平像是抽了筋,僵硬而彆扭地梗著脖子,目光避開他的視線,只盯住他臉上的某一點,緊緊地盯著,費了全身的氣力,好像只有這樣,先聲奪人,對方才不會看穿自己的弱點一般。

“張平?很意外嗎?怎麼都出神了?”在他利刃一樣的目光下,任雨不僅一點不自在都沒有,仍舊笑意吟吟,甚至還為他的不給面子開脫。

但他的眼睛裡,笑意背後,滿是譴責:

你讓我尷尬不打緊,可還有許多同事在呢,你想讓他們知道我們的過去嗎?

你想讓他們知道我們不和嗎?

同處一個辦公室,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你想讓大家跟我們一起尷尬嗎?

你就那麼公私不分嗎?

作者有話要說: 給明天請個假,最近有點疲憊,後天就恢復更新,愛你們,晚安~

☆、外賣

“小張今天好像身體不是很舒服。”黃姐幫他解釋,但語氣裡也不免帶些疑惑,作為八卦之王,這點職業敏感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