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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成這樣,換了旁人,早不知去了多少年了,他撐了這麼些年,卻真正地明白什麼叫“百無一用是書生”,縱然以筆為茅,口誅筆伐,有比得上那些浴血奮戰的?都說林侯柳郎,可是林侯卻實打實地往前線去了,他卻在病床上苦苦掙扎,不得其法。
姑姑來看了幾次,次次都是紅著眼眶,叫他別寫文章,別做官了,還要去把蓮兒找回來,他卻只覺得沒意思。
何必要這樣。
他脾氣古怪,也沒交幾個朋友,到了這時候,竟然還是容嘉來了幾次,頭一回是來送年禮,然後就是來探病了。他苦笑:“虧得沒做你妹夫。看,我可不是少害了一個姑娘!”
容嘉本欲發作,見他手都提不穩筆,又只得嘆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苦。”
“我沒有林侯的膽量擔當。”柳湘茹黯然道,“縱然自詡才高八斗,不遜於他,最後也不過如此。我這一世,也就這樣了。”
門沒有關牢,他被寒風激了一激,打了個寒顫,猛得咳嗽起來,甚至咳得低下了腰去,再抬頭時,捂住唇的手指間竟透出一絲血色來。
趕著去關門的容嘉唬了一跳。
“等你表哥回來,叫他給我寫碑銘。他會寫這些。”柳湘茹道,“興許攀著他的名聲,我也能叫後人記住我。不,他的文章還好,這些個歪道卻不行,還是我自己寫罷。”
容嘉不知如何勸人,訥訥不語。善仁堂的首席座醫叫他請過來過,看了柳湘茹的臉色就退了出去,叫柳家管事準備好東西衝一衝——這大冷的冬天,本來就是病人的劫。
他正不知所措,卻聽到院子裡有人喊了一聲:“大哥——”
聲音悽切,像是在啼血。
柳湘茹猛地睜開眼睛。
第 163 章
老天爺很是公平;他同時給了一個人品貌與才學;卻吝嗇於多施捨他幾年光陰。柳湘茹此人;少機敏;廣讀書;出口成章,謂之神童。隆德四年高中,任翰林院編修,同年酒後張狂,《告茜雪女王書》一揮而就;文辭驚豔;借古說今;即使說不上振聾發聵,也足夠流傳後世;然其一生纏綿病榻之上,世間神醫皆束手無策,隆德八年大年初六,萬家團圓,柳翰林卻終是輸給了糾纏了他二十餘年的病症。
他無妻無子,唯一的弟弟還出家當了道士,雖然最終回了家來,卻悲痛得難以行事,反倒是素來不對付的容嘉,跑前跑後地料理他的後事。
如今戰況緊急,皇帝也是過了好些時候才知道柳湘茹故去。他到了也沒來得及給自己寫篇墓誌銘,只留下一本將將完稿的《山河錄》,記載本朝開國以來,各地人文風貌,重大事件。皇帝翻到人物篇,才嘆了一聲:“唯獨缺了柳卿自己的。”
他是理國公的族孫,即使如今早已生疏得從不往來,皇帝仍舊大筆一揮,著令理國公為他過繼一名子嗣,並處理後事。容嘉的妹妹曾與柳湘茹傳出要結親的訊息,故而他如今忙前忙後的,對他妹妹的閨譽也有影響。只是柳湘茹到底說的上是個人物,他沒了,別的不說,於文壇算是大損失,也沒多少人敢對這事指手畫腳說三道四的。
連寶玉也覺得,這是何其可惜的一件事。
柳湘茹的為人,他沒見過,自然也說不出口,他被廣為稱道的文章詩篇,也不合寶玉的胃口,只是這人既是湘蓮的哥哥,又有那樣的容貌性子,也是天地間難得一見的奇才了,何況,那日他們幾個才剛議論了人家一番,過幾日便聽到了噩耗,少不得要心驚膽戰一回。
柳湘蓮沒繼續當他的隱士,老老實實地在家守著姑姑,就怕老人家傷心過度,他自己對朋友一向是推心置腹,穩實可靠的,卻只來得及見大哥最後一面,怎叫他不心生遺憾!他是個任性妄為的人,每每一出門遊歷,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