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再出聲,兩人並肩攜手,漫步於周圍的美景之中,師映川身懷寒心玉,即便在這樣炎熱的夏日裡,也是周身涼徹,清爽自在,少頃,寶相龍樹忽然開口道:“玄嬰他也來了,還有千醉雪,你現在,要去見他們麼?”師映川點點頭:“有段日子沒見他們了,那麼,我們就一起過去罷,想必你知道他們住哪裡?”寶相龍樹笑了笑:“自然知道,我來得可比你要早些。”當下就帶了師映川去見那二人,兩人速度很快,不多時就到了一處鳥語花香的所在,這裡有鏡子一般清澈的小湖,倒映著天上白雲,千百種鮮花競相怒放,青草茵茵,幾隻鹿在悠閒地吃草,幾處精緻古雅的建築錯落有致地散佈其間,紅牆綠瓦,意趣十足,一株參天古樹下,四個人正圍坐在一張桌子前,品茗敘話,師映川眼見如斯美景,不覺讚歎道:“果然自在……”

那四個不是旁人,卻是季玄嬰、千醉雪以及向遊宮、白照巫師兄弟,見了師映川與寶相龍樹二人出現,都站起身來,師映川在這三年裡不是沒見過前往搖光城的千醉雪和向遊宮以及白照巫,不過季玄嬰由於閉關的緣故,這三年來幾乎沒有出過萬劍山幾次,更沒有去過搖光城,與師映川是真的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此時見到身穿華服、丰神如仙的青年,季玄嬰一直波瀾不驚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師映川淡然一笑,道:“原來大家都在……說起來,我們幾個也真是很久沒有坐在一起聊聊了。”說著,跟寶相龍樹一起走了過去。

一時間兩人坐下,季玄嬰倒了兩杯茶,分別推過去,師映川捏著杯子,沒有喝,只道:“眼下聚在一起,不知為何,我卻有物是人非之感。”他雖然說著這樣似乎很令人感懷的話,但語調卻是輕鬆隨意,談笑自若,這裡諸人各自所屬的立場都是不同,其中涉及到的東西委實是錯綜複雜,尤其師映川如今身份尷尬,大家現在坐在一起,再不是當年的那種場景,其他人聽了他的話,一時間心中各有感慨,白照巫看了一眼這個已經與當初截然不同的好友,道:“還沒有來得及恭喜你晉升宗師,現在以茶代酒,算是遲來的祝賀罷。”其他幾人也一併如此,當下就算是賀過了師映川晉升之事,等到飲完茶,師映川豐嫩紅潤的雙唇微揚,微笑道:“我如今若還在斷法宗的話,晉升宗師這樣的大事,宗門必是會舉辦大典的,可惜現在卻是不能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季玄嬰清澈透骨的目光看過來,卻沒說話,只是用手輕輕拍了拍師映川的手背,意是安慰,就在這一瞬間,師映川卻是忽生感應,下意識不著痕跡地看去,恰好就碰上了向遊宮正望向季玄嬰的那極細微目光,師映川心頭微斂,眼神一觸即分,並沒有露出什麼端倪,依然保持著淡定的姿態,一旁白照巫手持紙扇,輕輕搖著,笑道:“難得聚在一起,這樣的機會可不是很多的,所以就不要說這些壞興致的話了,等下整治一桌上好席面,大家一醉方休才好,不然到下次能再相聚之際,還不知道會是多少時日。”眾人聽了這提議,一致應和,師映川斂去略有積鬱的心情,一如既往地保持著先前的態度,淡笑道:“這樣的機會怎會不多?在座的人都是有望宗師之境的,日後自然壽元大增,相對於這樣超過普通人壽命兩倍以上的漫長人生,哪怕是數年時光,也不過是轉眼間的事,以後聚在一起的機會實在很多,沒有必要感慨的。”白照巫以扇指點著師映川,笑道:“你如今已是長生中人,當然悠閒自在,自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從容得緊,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自可閒庭信步,我輩卻還不知究竟要何年何月才能跨出那一步,你現在卻來惹人生恨,這算是故作漫不經心的炫耀麼?”

這番話使得眾人皆笑,如此一來,一時間便將原先因為身份變化而形成的淡淡微妙滯澀與隔膜之感衝得盡了,當下命人整治酒席,眾人坐在一起暢談閒聊,享受著這難得的悠閒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