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師傾涯掀簾向外望去,只見沿途盡是甲冑鮮明的軍士,高闊的城關上亦是佈滿甲兵,氣象莊肅,又有一隊隊身著沉重甲冑的武士分佈街道,維持著秩序,只是這些人並非都是朝廷禁衛,一部分人身上的黑色披風上繡著鮮明的血蓮,卻是所屬青元教,一時間師傾涯放下車簾,默默不語。

在眾兵圍繞之下,使團進入內城,這時使團中的其餘人就另作安置,只有搭乘著使者的三輛馬車被允許繼續前行,不知過了多久,繞過重重城牆,馬車終於停下,師傾涯自車中而下,只見面前一片闊大的廣場,兩側盡是身穿繡有血蓮標記錦衣的青元教教眾,無數銳利如箭的眼神皆往這邊看來,師傾涯望了一眼不遠處正走下馬車的陰怒蓮與厲東皇,心中忽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一時進得殿中,裡面人不多,但都是教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上首寶座上,身穿華服的男子表情淡淡,身後的珠簾內,隱約有一個高大的人影,師傾涯頓時微微一震,已猜到那人的身份,但此時這樣的場合,又怎容又有失,他雖年少,卻知道輕重,當下便按捺住,他自下而上看去,只見得寶座上的男子與當年相比,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但又好象哪裡變了很多。

接下來並沒有多少繁瑣儀式,等到結束之後,師映川忽然開口道:“……涯兒,上來,讓本座看看。”這聲音並不冷淡,也談不上太過柔和,師傾涯心中一震,隨即應道:“是。”就登上臺階,來到對方面前。

師映川看了看這個少年,此時與當年那孩童模樣相比,已是變化很多,不過容貌與自己倒不是很相似,更像是他的生父季玄嬰,一念及此,心中不免默然,就轉而看向下方厲東皇,道:“……季玄嬰如今身在何處?”

旁邊師傾涯聽了,臉色微變,只低頭不露出來,階下厲東皇神色複雜,微微欠身道:“將近一個月之前,季玄嬰暗中離開萬劍山,不知所蹤。”師映川聞言,輕輕自言自語:“沉陽,你這是在怕我麼……”卻也不多理會,起身一拂袖,就準備離開,這時卻見陰怒蓮抬頭道:“不知教主可否讓我等去見宗主一面?”師映川深深看她一眼,忽地微笑起來:“當然。不僅如此,本座還可以允許他們回去,繼續執掌宗門。”說到這裡,頓一頓,語氣卻是漠然:“……除了連江樓。”言罷,拍了拍手,殿後便走出一個青年,氣度從容,相貌與師映川十分相似,正是季平琰,師映川環視四周,然後目光落在面前的師傾涯身上,最後又移開,朗然道:“至於斷法宗,日後就由季平琰執掌,是為第二十八代蓮座。”

話音既落,珠簾一響,從中走出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在場眾人看清楚了男子相貌,俱是微微動容,師傾涯更是死死看著對方,身體微顫,男子手中拿著一柄通體墨黑的古劍,將劍遞給季平琰,季平琰單膝及地,雙手捧住象徵著斷法宗歷代傳承的和光同塵劍,男子這時轉身回到簾後,再不出現,眾人見著這一幕,心中都很清楚,季平琰原本就是宗子,如今又從上一任宗正手中接過傳承之劍,無論怎樣,從宗法章程上,已是名正言順,此時,這個不過二十餘歲的青年,就已然成為新一任的斷法宗之主了!

兩日後,恢復修為的傅仙蹟與師赤星隨著雙方的使團各自返回,繼續執掌宗門,當然,兩人都是被種下九轉連心丹,受制於蠱蟲,不怕他們日後有所圖謀,季平琰則帶著梵劫心與女兒紀桃,啟程前往斷法宗,接管宗門,而師映川也派出大量人手趕赴三宗,便於控制,至於師傾涯,師映川將其留下,放在自己身邊管教,至此,時隔千年,繼泰元帝時代結束之後,天下終於迎來了久違的統一。

……

大周皇宮。

雪花紛紛揚揚,御書房內十分溫暖,只有晏勾辰與晏長河父子二人,已是少年的晏長河安靜地磨著墨,未幾,晏勾辰批完一道奏摺,拿起旁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