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淥嬋望向師映川的目光裡有著審視的味道,然後立刻視線又轉在少年身旁的季玄嬰那邊,隨後,笑容便微微綻放,至於向遊宮便是下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玉杯,神色有些複雜地看了季玄嬰一眼,不過這時他卻發現一旁師映川的反應很是平淡,從他的這個位置能看把師映川看得很清楚,這少年分明剛剛被人近乎責問地數說了一番,但此時周身上下卻看不到半點侷促不安或者惱羞成怒的樣子,從師映川的眼底深處,向遊宮看到了一些出乎意料之外的東西,那裡沒有一絲羞慚愧疚,也沒有一絲惱怒滯澀,尤其是那唇邊的淡淡笑容,分明流露出對於自己的強大自信,果然,這時師映川看了鳳沉舟一眼,語氣平淡地回應道:“……鳳兄這是在責怪我嗎?的確,我當初獨自外出歷練,一走就是兩年,而等到兩年後回來的時候又發生了桃花谷的事,這些確實都是我做過的事情,我並不否認。”

廳中靜了下來,氣氛似乎也有些莫名地發僵,卻聽師映川平和清脆的聲音繼續道:“……不過,鳳兄還是請放心就是,玄嬰與我現在既然又見面了,那麼我們兩個人就會好好相處,至於其他的一些問題,我和他以後會認真商量一下,我們互相會尊重彼此的意見。”這話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什麼,但是話裡的意思卻算得上是有的放矢了,鳳沉舟的神情微微柔和下來,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道:“罷了,倒是我有些愛管閒事了,劍子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正在這時,卻聽‘刷’地一聲,只見白照巫隨手揮開他的那把摺扇,一面撫摸著自己的下巴,朗聲大笑道:“來來來,先別說這些羅嗦無趣的事情了,今日難得我等聚在一起,當浮一大白!”師映川亦微微一笑,往那邊看過去,卻見白照巫眸光冷靜,兩人視線對上的一刻,都看到了彼此心中的意思,同時白照巫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師映川見狀,笑容愈深。

這一幕被席間的李神符盡收眼底,青年雙眼之中神光充盈,仍是一開始那副平靜的樣子,此刻面不改色地拿起酒慢慢飲了一杯,心中卻在微微點頭,這師映川雖然年少,行事卻老辣,無論方才鳳沉舟的話是有意還是一時口快,或者更多,但師映川卻是應對得體,一來沒有生怒,讓大家下不來臺,平白壞了氣氛,二來又沒有一味自責解釋等等,使得旁人看輕了他……正轉念間,李神符似乎不經意抬頭,正與師映川的視線相對,那少年的雙眸幽黑髮亮,即使看起來並沒有鋒芒畢露,卻也還是能夠感覺到對方的那種溫斂之下的特異性情,那是絕不容人輕視忽視的,此時兩人目光相交,師映川忽然含笑略略一點頭,算是致意,李神符亦未遲疑,將手裡的酒杯舉了舉,算作回應,而另一邊白照巫倒是一副近乎沒心沒肺的樣子,喝得興起,懶洋洋地搖著扇子與旁邊人說著話。

正氣氛似乎融洽起來的時候,師映川耳中忽然聽到季玄嬰的傳音:“……我師兄性情向來如此,你不要介意。”師映川暗籲一口氣,亦傳音道:“好啦,我又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你這鳳師兄沒有什麼惡意,這些我都感覺得出來。”

季玄嬰聽了,嘴角微翹,似乎有些笑色,先前他與師映川出門的時候換了一身白衣,此時烏髮系在身後,衣飾素淡,越發顯得肌膚白皙光潔,幾乎吹彈可破,頗有雍雅之姿,師映川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卻見青年嘴角微微現出一道小弧,正垂目斟酒,不知道為什麼,師映川忽然就心中一動,因為他與季玄嬰兩人關係親密,所以先前擺座位的時候便很體貼地將他二人面前的小几與坐席靠在一起,別人的座位彼此之間都是保持著一定距離的,但他二人卻是沒有半點間距,就坐在一處,如此一來,倒好象是兩個席位合併成一個了。

此時季玄嬰跪坐得筆直,好似蒼勁堅拔的雪松,隱蘊傲氣,臀部微微壓在足跟處,正伸手倒酒,從師映川的角度來看,就形成了一個十分優美的剪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