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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看見神靈顯聖那樣飛奔著拿著信去發了兩封加急電報,一封給姜希婕,一封聯絡人。想著這下無論如何,總能收到了吧?等待回話的時間不過幾天,連病重的王嬋月都可以取笑她說,姐姐不要著急,跟個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結果電報不來則已,一來來了三封,第一封,姜希婕說自己大喜過望,問王霽月如何;第二封,姜希婕說她自己人在紐約,一切都好,大家也好,還幹起了股票生意;第三封,她說我已動身前往香港,最快五月就到香港。我會直接到深水埗你的住處找你們。
“真是快。”王嬋月看完電報,再看看她姐姐,遂吃力的從病榻上撐起身體,擁抱因激動而落淚的姐姐。“真好,姐姐。真好。”
人生總愛峰迴路轉,她想,只是不知這峰迴路轉之後,路是往上還是往下,是平坦還是崎嶇。
是夜,王霽月回到自己的屋裡,在燈下開啟布包,細細婆娑破碎的玉鐲。“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她喃喃念道,把玉鐲放在這裡臉頰上,好像上面還有那個人的體溫。
這些年我把我所有的擔驚受怕、焦慮苦悶、還有思念惆悵,全都憋在心裡,像收集雨水一樣收集它們,因為我相信,有朝一日,我會再見到你,我們會團圓,我說過我來奔你的,我決不食言。
五月的第一天開始,每當有人敲門,王霽月就心跳加速。結果呢,總也不是姜希婕。她簡直覺得自己要瘋了。這日是姜希婕的生日,王霽月依舊在焦灼的等待。想起之前在檳城那些年,每年姜希婕的生日,她總是要狠狠想她一場,再哭一場,再拿點兒冰來敷眼睛,免得叫人看出來她哭過。
今年,今年,
叮咚。
門鈴響了,她飛跑過去開門。狹小的公寓門開啟,面前是熟悉的人,只是長了一點皺紋。“希婕。。。”她看著這張臉,有那麼一點陌生,然而在這一秒的陌生之後,她似乎又找回了十幾年前初見時的心動。
“霽月。。。”姜希婕把手裡的行李往地上一扔—好像裡面沒有禮物似的—緊緊抱住面前的人。王嬋月聽見外面她姐姐的哭聲,走出來看,看見姜希婕樣貌依舊,風韻依舊,覺得好生滿足,又不好打擾兩人,便撩起珠簾走了回去,躺回床上,霎時沉沉睡去。
門口擁抱的兩人好不容易鬆開,姜希婕捧著王霽月的臉,顧不得自己也在哭,拿出手帕給王霽月擦拭,“不哭不哭。。。好事嘛,好事。。。我回來了,我回來了。我們帶上嬋月,帶上巍然,一起回去,好不好?”其實她在美國臨走時收到了好不容易找到她的傅元醒的訊息,得知了傅元亨的死訊,也得知了很多王家在檳城的事。她知道嬋月患上重病,但她自己的彈片已經取出,她想把嬋月帶到美國去治療,無論如何,試一試呢?
王霽月聽聞此語,覺得更是心酸,又說不出,只能哭著搖頭。姜希婕只好先安慰她。待安撫好了,兩人整理情緒,這才走進屋裡去看王嬋月。
王嬋月踐行了自己的諾言,姐姐和“姐夫”重聚之後,她完全鬆懈,好像覺得自己可以死了,姜希婕來了沒兩天她就開始發高燒,長時間的昏迷不醒。叫醫生上門來看了幾次,只能打打退燒針讓她好受,無事可做,只能等死。王霽月心裡難受,姜希婕遠道而來,心中雖有大喜,見到王嬋月這幅來日無多的樣子,悲從中來,只覺得自己的心一片一片的碎了。她曾想王嬋月能夠在那一段情裡找到一生寄託,不枉此生,誰曾想世事變遷,一切會變成這樣子。她沒有自己親弟弟的訊息,枉論傅儀恆,不知道那人過得如何,是否後悔,倘若知道嬋月這些年來的樣子,又是否覺得難過。王嬋月神志清醒時,會和她說話,和她敘舊,問她當初離開時的種種,總是敘著敘著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