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息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勤奮讀書,考取功名,進階仕途;要麼效力疆場,建功立業。

可這兩條路都不好走啊!讀書,怕寶玉從小嬌生慣養的,吃不了那個苦;投筆從戎刀槍無眼的,則是更加不可行的。但若能攀上林如海,情形就大不一樣了。憑他在聖人跟前兒的面子,謀個出身還不容易?也省得寒窗苦讀,與那些寒門士子們爭那一兩個進士的名額。況寶玉生的形容俊俏,又極聰明靈秀。與林丫頭相處多了,說不得能成一段姻緣,到那時還愁林如海不是極力為他某個好前程?

賈母倒是打的好主意,但賈政一向標榜端方正直、謙恭厚道,總覺得低聲下氣的求人、看別人臉色,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不覺為難道:“母親,這樣怕是不好吧!林妹夫公務繁忙,我們怎好拿這點子小事煩他?”

賈母坐起身,沉了臉,捶床道:“不試試你怎麼知道不行,都如你這般,就別指望能振興家業了!”

賈政不敢違拗,只躬身道:“母親教訓的是,是兒子迂腐了!”

回去後便和王夫人商議,又把寶玉叫了來,賈政教子向來以嚴厲著稱,動輒喝罵,極少有好臉色的。賈寶玉平常雖頑劣調皮,但見了父親就如老鼠見了貓一般,頓時失了在外面的微風。進了屋子,便遠遠的垂手侍立,戰戰兢兢的不敢言語。賈政不覺氣惱:“還不快過來,畏畏縮縮的哪像個世家子弟!”

寶玉聞言,只得往前挪了幾步,不住的拿眼向王夫人求助。王夫人笑著遞了杯茶:“老爺何苦跟他小兒慪氣,沒得氣壞了自己的身子!我聽說寶玉近日也讀了些書,倒比先前有些進益了。老爺好好教導他,將來必能成大事的!”

賈政端起茶杯慢慢吃了,瞅了賈寶玉一眼,重重的將杯子放在炕桌上:“哼,休要再說讀書的事,要不連我也要羞死了!方才我還聽教他的先生說,整日不讀正經書,只弄些詩詞楹聯的雜書來看。小小年紀就這麼著,再大點豈不是更過分?你也別護著他,在這樣下去越發縱的他混賬了,怕是連那些入不得眼的混書也都看得!”

賈寶玉見父親口氣不善,越發連大氣也不敢出,心裡卻暗自納悶,什麼樣的書稱得“混書”二字,以後讓小廝找來看看才是!這麼想著,不由連賈政說的什麼話也都不在意了。正恍惚間,忽聽賈政喝道:“以後休做那些詩詞歌賦、楹聯對子之類的東西,好好把《四書》讀讀才是正經!有用心在那些雜學上的功夫還不如多寫幾篇文章,也不致疏懶了正務。這些你可記住了?”

賈寶玉聽了不由連連點頭應是,賈政又道:“你林姑父的學問是極好的,過幾日我帶你到林府去拜訪,託他教導你些時日,必然大有進益。這幾日你也別閒著,回去好好把昔日的舊書溫習一遍,別到時候丟了我們家的體面!”

賈寶玉剛聽到到林府拜訪的訊息,心中一喜,腦子裡浮現出黛玉靈秀俊雅的模樣。待聽到後面擺脫林姑父教導的話,不由皺眉。但在父親面前,不敢說什麼,只得答應著心思早不在這上面了。暗自盤算著,一會兒得求求祖母去,可不能真讓林姑父教導他。俗之又俗的大俗人一個,他還沒工夫睬呢?也不知林妹妹有這樣一位父親,可受了委屈?還得求求祖母,快些接林妹妹來府才是!

賈政又囑咐了賈寶玉幾句,便放他回去了。又跟王夫人說了賈母欲給寶玉和黛玉二人做媒的事兒。言道兩個孩子還小,黛玉又在孝期,此時不便提起,只是先給他們夫妻二人提個醒,再過個兩三年,這事就要定下的。說完便出了屋子,到書房中與清客相公們閒話兒。

這裡王夫人卻是緊皺了眉頭,手中的帕子絞成了牛股糖,鳳目圓瞪,臉含慍怒。自古以來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太太插手管寶玉的婚事,老爺竟然一句話也不敢說!想他堂堂的官家千金,從小嬌生慣養的,可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