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兄弟先請吧。”

狀元郎輕哼一聲,對老者拱拱手,“我大遠的子民一向尊老愛幼,還是老先生先請吧。”

那老者不卑不亢,聞言也不推辭。他看了看周遭的人,又看了看物品和景色,片刻之後輕聲道,“滿月飛明鏡,歸心折大刀。轉蓬行地遠,攀桂仰天高。水路疑霜雪,林棲見羽毛。此時瞻白兔,直欲數秋毫!”作完之後,他對狀元郎拱拱手,“請小兄弟賜教!”

狀元郎面色微微一白。這詩……這詩作的及好,把一個人的身處他鄉的思鄉之情表達的淋漓盡致,而且詩的意境跟眼下的情況也是極為符合的。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這樣的詩便是流傳千古也是當得的,他怎麼可能做出比這個更好的詩?!狀元郎的額頭漸漸滲出冷汗來,不只是他,在座的人中聽到那老者做的詩一個個都低垂著臉,方才心中還在想楚太子簡直太過囂張,可聽完人家做的詩卻明白了,要囂張也要有資本才行啊。人家分明就是有資本的。

眾人同情的看著年輕的狀元郎,這可不是一場簡單的比試而已,若是輸了,那丟的可是大遠朝的臉面。

延昌帝雖然離得遠,卻也能清楚的看到狀元郎瑟瑟發抖的身體和慘白的臉色。他的面色驀然一沉,一瞬間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唯獨楚容面色含笑,十分自得。

眼瞧著那年輕的狀元郎就要嚇的暈厥了,楚容哈哈一笑,“這位大人還太年輕了,不若陛下換一個人再來做一首吧!”

延昌帝臉色越發的難看,冷冷的盯住那狀元郎,厲聲道,“還愣著做什麼,退下!”

那狀元郎慘白這臉色,從空地上退了出去。在場的眾人都明白,這狀元郎因為這一時氣憤,仕途已經走到頭了。他先前估計還想著能出出風頭呢,此時卻是灰溜溜的離去了。

秦惜和容恆兩個人在底下也皺緊了眉頭,秦惜詢問容恆,“那老者什麼來頭,學問竟然如此之高?”

容恆沉聲道,“如果我所料不錯,應當是大景朝第一儒士,黃石!”

秦惜豁然一驚,這個名字實在是如雷貫耳,她雖然是個閨閣女子,可是家裡的書架上也經常能看到黃石的書籍,說他是影響當代一代人的儒士都不過分。

難怪狀元郎都不是他的對手。

秦惜戳戳容恆的手掌,“容恆,你能做詩嗎?”

“能!”容恆失笑,“但是也只能讀的通順罷了,要做千古名句卻還差的很遠。”

他入軍營很早,學習的都是怎麼殺人,兵法和謀略,附庸風雅的詩詞歌賦卻是不擅長的。

老者黃石十分謙遜的對延昌帝拱拱手,“陛下不妨再找個人出來吧。”

延昌帝目光一轉,卻見文武百官一個個都低垂著頭,生怕皇帝抽到自己,一時間心頭怒火燃燒,他大遠竟然沒有一個能做出好詩詞的人嗎!一個個不是都愛附庸風雅嗎,怎的到了這種關鍵時刻,一個人都瞧不見了!

他胸口憋悶,這樣再拖下去,也不過是輸的更難看而已,他咬著牙關,剛想說“此局認輸”卻見人群之中有一個男子起了身,男子白衣翩翩,十分年輕,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出頭,相貌不算極為出挑,可那一身淡雅出塵的氣質卻讓人十分容易心生好感。

延昌帝從未見過這男子,他目光一轉,落在男子身邊的人身上,瞧見孫清正,他眉頭一皺,難不成這個白衣男子就是孫清正那個病弱體虛的兒子,孫遠揚?!

沒錯,此時起了身的正是孫遠揚。

他緩緩前行,一身白衣出塵飄然,不似凡間的凡夫俗子,他一步一步緩緩上前,每一步都走的很慢,但是步伐卻很穩。他走到老者的身邊,對老者微微拱手,輕聲道,“在下願意和老先生討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