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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扭過頭,朝小風眨了下眼,便轉著輪椅走到桌邊倒了一碗熱茶喝著,喝完,他皺皺鼻子,似乎還想挖苦樓下賣唱的乞丐幾句,可是,卻在瞥見小風淚流滿面的模樣時愣住了。他盯著她悽楚的雙眼看了一會兒,瞬間,明白過來。立即,他向她道歉。
小風搖著頭,說並沒有怪他的意思。“你生來尊貴,衣食無憂,哪裡會體會到這平凡人溫飽的苦楚……再說……衝著你的立場去看這乞丐兩人,也並沒有錯……小姑娘唱的幾處調子,幾處唱詞,確實算不上一流,比起昔日香軒閣裡的戲曲來,實在有分別……怕是難以入你挑剔的耳……然而,叫我傷心的卻是從這小姑娘身上回想起自己的過去……被隱藏在不堪記憶中的過去……雖然它們被束之高閣,落滿灰塵,可是,始終存在的印記並沒有消失……在遭遇到外界相似相關聯的刺激後,這些想被我永久拋卻的東西卻是纏上了我……我……我想起了早年的事情……想起了……”
小風最後的一個詞被吞掉,然而允禩臉上已失去血色。這些天來,一直在為自己身體萎頓,行動不便而感到配不上小風的男人忽然立即又被眼前的這個悶雷炸到。該死的,他怎麼不記得了呢?謝小云,這道橫在他們倆人之間的這道坎呢?是呵,是呵,骨肉親情,她們是姐妹;失去雙親,自小顛沛流離,她們只有攙扶住彼此瘦小的胳膊才能勉強著過活下去。小云與小風就好像兩朵生長在大自然中的並蒂蓮,雖然性情不同,卻同樣地堅守真情。為了真情,小云可以去死,在得知他允禩要把她拋棄後,毫不留戀地懸樑自盡;為了真情,小風可以為了他這個害死她姐姐的仇人去死,並對原先的某個情人不再留戀。他,一個如今殘廢又潦倒不如意的落魄之人,何德何能,有這樣的榮幸能在有生之年先後擁有這兩朵花蕾的青睞呢?呵呵,他的確夠幸運。而光憑這點,就能令他後半生回味了。就這樣,允禩下定了某種決心。當他抬起頭再看對著自己耷拉著腦袋一臉後悔的女人的時候,他眼裡便多了許多不易被察覺的戀戀不捨的光芒。
“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事情……瞧我這張嘴……前些天還怪張婆子碎嘴……嘿嘿……現在看來……我自己也犯了這樣的錯誤……真是該打!”說著,小風用力拍了下自己的紅唇。然而,當她第二次抬起手臂的時候,卻被阻止;允禩親吻上她的手背。
呢喃著,如春風細雨般,他溫柔的聲音讓她心頭髮顫,“該說道歉的是我啊……小風……”她陶醉在他低沉的嗓音中,接著又聽他道:“然而,此時若要我簡單地吐出三個字,哪怕是用最最真誠的聲音,也不能用來抵消我對你姐姐做下的錯事……小風……我該怎麼補償這一切啊……”
他沙啞著喉嚨,抒發出內心全部的猶豫,這種敞開心扉的談話方式令她欣喜,她已不準備再讓他說下去。含情脈脈注視著眼前瘦削的人影,她情不自禁地把腦袋湊了過去。窗外這時又飄來小乞丐姑娘稚嫩的童音,她還在唱,但小風的心已不再痛了。
叫人不愉快的事情很快又發生。傍晚黃昏前後,白朗火冒三丈地衝進了允禩的房間,把正說笑的兩人打擾。
“你來幹什麼?”相較於允禩對白朗一路以來的拘謹,小風要潑辣許多。她扶著身後椅子背,站起身,瞪大眼睛質問白朗。
“幹什麼?好,好,問得可真好!”說著,氣得下巴歪斜的侍衛大人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團皺巴巴的紙,扔在了地上。小風撿起紙團,攤開一看,卻是一張蓋了段家錢莊水印的一百兩銀票。捏著銀票,她也來了火氣。扶著椅背,她手抓著桌子邊緣,一拐一拐地走到白朗面前,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幹什麼?是該我問你想幹什麼才對!怎麼回事,究竟怎麼回事,這張早上由我送出去的銀票,會落在你的手裡?”
“早上?”白朗默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