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忘記不了的,記憶之堤在夢中爆破,這一個月,他過得很艱難,因為那些殘碎恐怖的畫面不斷地喚醒他。

他從床上爬了起來,在房裡一頓亂撞,幸虧是走在地毯上,否則,必會弄出一番大聲響,好不容易在抽屜裡找到那瓶藥粒,如遇救星一樣,倒出幾顆就往嘴裡塞。

他咕嚕咕嚕地大口喝水,胸前喘著粗氣,回到床上之後,無論如何也不能睡了。只要一閉上眼,又出現火光四射的場景,然後就是一片田野中。芳草飄蕩的美景,讓他徹底地發狂。

他衝出了臥室,使勁敲一個房間的門,毫無節制地亂敲,亂踢。門內的人顯然一副未睡醒的模樣,打著哈欠,眨著半閉的雙眼看著他。

不等來人開口,他就把人推了進去。

兩人撞到了牆上,他大口喘息著,手腳粗暴地動起來,掠取那一對柔滑唇瓣之際,目光一頓,然後如鷹隼一般直取重點。

月光灑在身材姣好的關璐璐身上,讓他遏制不住臆想。他閉著眼,把剛剛田野上的風和日麗偷取過來,移花接木,匍匐的背部上側露出了醜陋的疤痕,染了紅顏丹蔻的指甲攀上了那些猙獰。

短暫的歡愉來得快,去得也快,他終於能睡得安心,趴在另一個女人的床上,酣然入睡,嘴角彎起一個弧度。

關璐璐的臉側靠在枕頭上,指腹輕輕地在魏治明的臉上游離。幾個月未見的他,比以前都要洶湧,總覺得他此次有所不同,到底哪裡不同,她也說不清楚。

幾個時辰之前還避而不見的局長,突然半夜搞襲擊,讓人又愛又恨。總之,這一次,她覺得自己真正征服了魏治明。

有關霓裳,她當然不知道,北上的事程不想一拖就是數月。她狂思情郎,整日周旋於日本高官和偽官之間,厭煩極了。工作剛有一點眉目,就匆匆趕回來報告,讓她納悶的是,魏治明明明在房裡,卻不肯見她。

她惱怒地思前想後,覺得魏治明極有可能移情別戀了。他對她厭煩了,所以把她支開,她在四日前就拍了電報給秘書部,魏治明早收到了。。。。。。不過,剛剛一場歡快淋漓的雲雨已全然打消了她所有的猜忌。

霓裳這一覺睡得無比踏實,什麼夢也沒做。醒來時已到晌午,門外傳來了電鈴聲,誰知道我回來啦?霓裳懶洋洋地從床上走下來,披好真絲外衣,走到門口的時候,止了步。

偷偷瞥了貓眼,範嚴倫的那張方正大臉出現。她不耐煩這個人,拉開門,鎖鏈子還掛在門上。

不待她說話,範嚴倫已經恭敬地把手上的紙袋送上來,“霓裳小姐,中午好,為您準備的中餐。”

霓裳瞥了一眼紙袋上的字,不由心底驚了一下,他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家的餐食?

像猜中她的小心思一樣,範嚴倫亮出一個笑來,“是局長告訴我的。”

相對於滬上的洋餐食來說,霓裳自然偏愛蘇菜和滬菜。滬富庭的菜就是出了名的江浙滬上菜,掌勺大廚們的廚藝最中她的胃,她出名之後時常和周露、湯宇徽、餘楠等人過來用餐。

那裡因她的到來而增添了名氣,老闆還特意拍了數張相片,現在還放在餐館的大廳顯眼處,供人欣賞。

一想到過往的生活,霓裳就皺起了眉,“不用他這麼好心,我自己可以上街吃館子。”

一掌有力地拍在門上,“霓裳小姐,請你別為難我,局長說不讓你出去的。”

霓裳忍無可忍,她接過那一袋滿溢香味的飯食,當著範嚴倫的面,摔到垃圾桶裡,則回來又說,“告訴你們局長,我吃完了,總行了吧。”

範嚴倫吞了吞口水,唉,美味一頓,就這麼被糟蹋了。正應了那句話,戲子無情,明星老愛使臭臉。

上午在警察署,魏治明也是一張心事重重的臭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