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記不清柳承的模樣,說起柳承的時候,腦子裡浮現的還是魏治明的模樣……錦夕聽妹妹繼續回憶和柳承相遇之後的事,眼前出現的卻是柳承。

惋惜的是,錦夕永遠也無法見到那張臉。

“他那時從魏府逃了出來,身上的錢很快就花光了,被房東趕了出來,流落街頭。他身上的舊傷發作,伴著巨痛,那時對人生充滿了絕望,產生了。。。。。。。自殺的舉動。在遇到我之後,他告訴了我真相,他原本以為我會怕的,會逃走的。”

錦夕把頭挨著錦珠的,替妹妹說完,“可是錦珠沒有逃走,因為錦珠是勇敢的女子,她的經歷使她更要勇敢地活下去。”

錦珠擠出一絲笑意,倔強的目光和小時候一樣,“我可不想死。死了怎麼找姐姐?”

錦夕搖頭時淚流滿面,“你們都比我勇敢,真的。。。。。。”

“我和他同病相憐,互相鼓勵地活了下來,然後,境遇就變得好起來,我跟在他身後,看著他步步高昇……”

錦珠一直看到的是魏治明的臉,他的心卻永遠無法觸及,他變得陰森恐怖,她站在旁邊袖手旁觀,多數是有責任的。現在,她醒悟過來,不知是否還有用處。

“姐姐,只有你才能讓柳承復活,你讓他復活,好嗎?”

時鐘嗒嗒走著,分秒過去,永遠是往前走的。

錦夕拿起那個精緻的小座鐘,取下玻璃罩子,手指觸控上去,讓時針逆轉。

全國各地的抗日活動迭起,處於水生火熱的人民用著各種方式與日寇對抗。郭平被琴子暗殺之前還給南部運送了最後一批物資,他那張敦厚的臉龐出現在魏治明的眼前,魏治明額上的青筋欲爆,臉上慢慢溢位了哀傷的色彩。

無疑,郭平這個實幹家是個令人敬仰的民族英雄,他不畏強權,不當漢奸,追求正義,這不正是一個有血性的中國男人的作為嗎?

魏治明吐出幾口菸圈,推開窗戶,外面的寒氣仍舊逼人。前幾日的暴雪卻消失不見,留在眼前的是萌芽新發的枝頭,一隻紅尾褐身的鳥兒停在樹梢上,時不時轉動靈活的小腦袋。

他下樓去,搖了一通電話,令潛伏在滬上的特工人員把琴子的行程摸個一清二楚,這回,他發誓,一定要讓那個狠毒的妖女消失在國土上。

錦夕回來了,他離開了,他們又錯失交臂。錦夕修身養性,留在錦夕公館中,日夜守著那棟洋樓,再無孤單感。

那日的黃昏,她在門前,用錦帕輕輕擦拭門牌上的四字。

字字灼心,字字動心,柳承終究為她而活了下來,她定要為他做些事,遲來的相守到底怎樣?錦夕把門牌上的灰擦了淨,回頭看了看山邊的火燒雲,絢爛多姿,一直以最美的姿態對著她的方向。

啪嗒,什麼聲音?錦夕的髮絲飛揚,她似察覺了什麼,回過頭來。

一根柺杖在地上滾了下,靜止了。

那人定格在她的眼中,走不開了,她邁開了腳步,那人一瘸一拐地奔了過來。

王希州站在後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公館的春天終是來臨,寒冬遠去,他以後的日子也好過些,想到這裡,不禁舒了一口氣。

枇杷山中的夜風沁涼,那間臥室的窗簾的流蘇晃盪不已,透著月色的紗簾之後,一對人影坐在一起,相視而泣,良久無語。

複雜無奈的感情橫貫兩人中間,任一人都不敢越過那條深深溝壑。時間長河流得太急,太快,捲進了無數的是非恩仇,當初風華正茂的兩人,如今滿是滄桑。傷痕累累的心難以靠近,彼此守望的那份單純的情意,還能找回來嗎?

他們在堡壘似的“圍城”中發生的爭執,至今還殘留在兩人的心中,腦海中,難以消弭。若不是知道魏治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