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七眼睛微微一亮,隨即想到什麼似的,搖了搖頭。

他從江錦那兒接到的命令便是寸步不離地保護樓湛,十年如一日。雖然擔憂江錦,但江錦下的命令,他必須誓死聽從。

樓湛也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抿了抿唇,道:“舅舅讓你來保護我,對不對?”

祝七點頭。

“你也得聽從我的話?”

祝七遲疑了一下,點頭。

“那好。”樓湛看著他,竟然笑了笑,“我命令你去救我舅舅。”

祝七張了張嘴,還是更傾向於江家那邊,沉默了半晌,拱手道謝。蕭華則是點了跟隨在身邊的兩個暗衛,跟隨祝七一同去救江錦和江蘊採。

事不宜遲,三人即刻出發。

結果這檔子事還未畢,樓湛都還來不及喘一口氣,又出事了。

前方傳來訊息,揚州失陷。

揚州兵力薄弱,已經被拿下了。鎮守揚州的太守王堰昏迷不醒,府丞張影拼死抵抗,卻又因交州百姓束手束腳,最終被南平王擒下,生死未卜。

另一道訊息卻未傳出。

前往南方的沈扇儀與方垣還未來得及同其他分散開的軍隊碰頭,便在豫州迎面碰到了平民軍隊——南平王多年來,派人潛在幾個大州,便是為了偷挖暗道,從揚州入,在接近徐州的地方開始挖向雲京。

南平王派交州百姓從暗道進發,趕在沈扇儀等人之前趕到了豫州,在豫州一座山前,將他們逼上了山。此時尚在冬末,天寒地凍,冰雪未融,在山上根本沒有糧草補給。但山下數以千計的平頭百姓提著柴刀斧頭虎視眈眈,實在令人頭疼。

衝下山,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雲京甲士一個頂十個,並不畏懼這些百姓。但若是殺了這些百姓,先不說南平王會藉此如何造謠蠱惑人心、又會讓其他地方的老百姓更加人心惶惶,沈扇儀和方垣首先就狠不下這個心。

這些百姓並非真的想要造反,只是被南蠻子入侵害得顆粒無收、窮困潦倒,而朝廷遲遲未接到求助沒有動作,由此被南平王蠱惑,想要推翻無所作為的“庸君”。

但若是不殺,他們只會被逼在山上活活餓死,眼睜睜看著南平王的大軍衝上雲京。

若實在被逼到最後一步,也不得動殺手了。

揚州失陷的訊息一傳出,雲京再次震動,這一次終於沒有人再像以往那般悠閒自在,只以為是一次不足為奇的藩王謀逆。連雲京的長街上也充斥著一種惶惶然的氣息,雖說庶民不可議政,卻還是到處都有人在討論著未來會如何,政局會如何。

彷彿要變天了一般。

樓湛面無表情地掃過比往常蕭瑟了不知多少的長街,抿了抿唇,直直走到皇城之下,晃了晃手裡的通行腰牌。沉著臉走進宮中。

沈扇儀和方垣被困的訊息今早才傳來,蕭淮本想和她一起進宮,身體卻在這關頭出了岔子,一張口就吐出一口血,差點在她面前再次倒下去。

樓湛因這一茬心中更為沉重,臉色冷若冰霜,踏進御書房時,渾身都帶著一股寒氣。

蕭華的臉色也不好看。

要解決南平王,其實也不是那麼困難。壞就壞在,他懂得利用人心,利用百姓。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欺騙、蠱惑百姓為他送死,朝廷卻不可以毫無顧忌地屠殺那些百姓。

可是要說服他們,卻又極為困難。

南蠻多年進侵,南平王都未曾上報朝廷,交州的百姓年年失望,對朝廷極度不信任,又怎麼可能相信朝廷的說辭。

如今大將和軍師被困,其他零落分散的軍隊也不敢往那群百姓那兒湊,情勢大不好。

樓湛同蕭華沉默相對許久,突然拱手跪下,沉聲道:“請陛下派臣前往豫州。”

蕭華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