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全忙應了,又帶了三個人同去。

約莫一柱香工夫,便回來了,雪蘭忙道:“找一僻靜處停車。”

阿全招呼一聲,這一行人又啟程了,帶起漫天塵土。駛過一處小村莊,阿全忙招呼眾人停下來,又彎著身子自馬車底下儲物箱內取了張偌大的牛皮鋪在地上,然後與人一道將食物擺了上去,除卻姐妹倆坐在嬤嬤從馬車裡拿下來的小杌子上,餘者皆席地而坐。

雪華不比從前便事事經歷過的長姐,一面就著一塊醃鳳雞胸脯子肉啃香菇豬肉包,一面饒有興致地看著那些車伕與護衛,覺得又刺激又好玩。不經意被一旁的長姐輕撞了一下,方回過神,羞赧地低下頭,再不敢亂看。

兩個女孩子本吃得不多,嬤嬤忙把她們先摻到車上休息,才坐在小杌子上大口吞嚥。一個年近四十的護衛調笑道:“嬤嬤如今也像漢子們一樣狼吞虎嚥,哪像昔日在出雲別院的斯文樣……”

嬤嬤紅著臉啐了一口,“死老高,這麼多吃的還堵不上你的鳥嘴。”

眾人“哄”的一聲笑了開來,老高臉上便有些訕訕的,“笑甚,沒見過女人發威麼?”

老高並不高,一雙牛鼓眼瞪得老大,虎洶洶地環顧四周,同行的護衛知他惱了,忙岔開話題。嬤嬤眼角帶絲戲謔,斜睨著他,他“嘿嘿”一笑,只顧低頭撕塊鳳雞,塞進嘴裡。

當車子再度跑起來,嬤嬤忙服侍雪蘭躺下,雪華嘟囔著小嘴,“我可不睡。”

雪蘭哧的一笑,“你既不睡,便讓嬤嬤教你識字。”

雪華一臉喜色地應了。

☆、第19章 奇遇

馬車上的日子縱然單調,卻不失快樂。一如山間的小溪,簡單明澈,卻無憂無慮,歡歌不停。

這一路上,除卻識字,還學到不少與人相處的點滴,甚至一些必要的籌謀,可謂眼界大開。

雪蘭這番刻意安排與親自提點,令她一面感激涕零,一面又不禁自慚形穢,雪蘭總是給出一道又一道的難題,且絲毫不給提示,硬是逼著她絞盡腦汁去揣摩,直到想出應對之策方肯罷手,哪怕想的法子還很稚嫩,亦能換來一個鼓勵的眼神,及提點之語。

這種嚴苛,雖不免讓人面紅耳赤,卻成長得更快。而心裡,雪蘭的定位不再是單一的長姐,或師,或母,她一時也分不清,更道不明。

這一日,從悅來客棧出來不久,天空便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地無聲,只蕩起一拔又一拔的寒氣,那些護衛陸陸續續穿上了防雨的連帽牛皮長衣袍,引得路人不時側目。

阿全和另一個名叫阿賢的車伕乍看也是同樣裝扮,細看才發覺,護衛穿的是寬袍大袖,而車伕之服袖口處卻是收窄了的,且腰間皆繫了一根長長的牛皮細腰帶,以免駕車時受到牽絆。

車廂外間,雪華早已披上長姐的厚錦鑲銀鼠皮披風,又跟嬤嬤念起了千字文,嬤嬤神色肅然,顯得一絲不苟,雪華仰起小臉望著她,大眼睛兒一眨也不眨,一面跟著念,一面用心記。

裡間,雪蘭懨懨地斜倚在軟床上,梨花白的肌膚隱含一絲青色,顯見得是病深沉了,懷裡還揣著個鎏金小手爐,正閉目養神。

嬤嬤掀了簾子進來,不禁蹙了眉,轉身出來取了太夫人所贈梨花蜜兌了小錫爐銀壺裡的沸水,伺候她喝了,又拉過另一床錦被搭上,好說歹說地哄了她睡,這才端著青花瓷盅出去。

雪華悄聲道:“嬤嬤,長姐要緊麼?”

“也許出一身汗便輕快了。”話雖如是說,嬤嬤的面色卻不大好看。

雪華聰明地閉上了嘴,只低頭看手上的千字文。

這雨下了差不多兩個時辰才住,雪蘭亦從夢中醒來,不覺背上已然溼了一大片,嬤嬤忙替她更換了薄羅中衣,又兜頭套上鏤金百蝶穿花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