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忙不迭地開了正門,放了這一行人進來,兩輛馬車徑直進了內院,而十餘騎則停在外圍的塢堡之中。

那婆子拴上門閂,急急往裡趕。

眼見得海瀾正下車,三步並作兩步趕上前攙了手,笑道:“總算把小姐給盼回來了,咦,怎麼人瘦也了一圈?”嘴裡一面嘟囔,一面將一記冷冷的眼刀嗖地射向李嬤嬤,忽覺袖子被扯了一下便迴轉頭。

見海瀾面帶不豫,旁邊又站了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心頭一動,忙陪了笑回稟道:“稟小姐,按著您的吩咐,西側的芳華院昨兒個便已收拾停當了。”

海瀾這才露了兩分笑容,懶懶道:“那便好。”

略忖一會,將身旁的婆子指給雪華,“三妹,這是孫嬤嬤,一直近身伺候著我的,為人精明,做事把細,有她伺候你,長姐也能放心一二,得空再指一人給你。你的院落乃新整修的,喚作芳華院,你帶來之物回頭讓人一併送過去,你不妨先學學如何處置。”

雪華忙向她福了一福,“華兒一切,聽憑長姐作主。”

“三妹,教習先生已著人為你物色好了,你且好生預備著,明日便可拜見夫子了。”

“諾。”一道星輝自雪華眸中滑過,帶著粲然的驚喜。

海瀾笑道:“孫嬤嬤,你且帶三妹去歇著罷。”

孫嬤嬤原本是海瀾跟前第一得力之人,這般輕易地被指給一位不過寄宿的小姐,教她面上如何掛得住?當下便有些著惱,又苦於無法發作,只得訕訕的。

海瀾心知其意,一面執了她的手笑道:“嬤嬤,三妹與我本不分彼此,且三妹聰慧多才,只怕來日愈發的出息,我可不想讓人教壞了她,除卻你,實在找不出能當此重任者,也只得辛苦嬤嬤你了。”聞言,孫嬤嬤這才露出一抹笑,忙領了雪華下去。

芳華院的牌匾極新,顯見得是新掛上去的,雪華不禁暗忖道:長姐以我名中的華字取名,倒也妥帖,又恰好應著這滿園燦爛似流火的三角梅勃發著春日的氣息,不免又念及長姐這一路的良苦用心。

正房及廳皆敞亮,滿室鋪陳既雅緻又點眼,暗暗合著雪華素來的喜好,一應陳設比嚴府中的華菁院不知精緻了多少倍,甚至連丫鬟、嬤嬤的房間皆極爽利,令她簡直喜不自禁,不由倍感長姐之好。

覓瀾院。

前院種著十餘顆桃樹,彼時桃花開得正豔,其氣勢絕不輸與天上的霞光,引得一群蝴蝶流連忘返,直若人間仙境,以“亂花漸欲迷人眼”來形容再也貼切不過。

駐足於一叢叢的花樹間,海瀾亦激起了少女心性,不禁伸出手來欲捉那輕盈的蝴蝶。

那蝴蝶甚是乖覺,眼看便要捉到又驀地飛走了,惹得她淺笑宛然,時有微風拂過,輕輕淺淺的甜香隨即彌散,令人神清氣爽,彷彿這連日的疲憊皆一掃而空,這樣的嬌憨與頑皮,讓她有種別樣的嫵媚多姿。

待坐在香楠木的圈椅上,不禁長舒了一口氣,好整以暇地看著牆上那一壁彩繪,那可是畫壇聖手胡揚軒之作,聽外公說當年他可是不眠不休地畫了整整一天一夜。

惟見蔚藍色的海面上,一塊巨礁傲然翹立,一波浪花張牙舞爪地撲將上來,卻跌得粉碎,兀自不死心,又重新組織了一波新的進攻。

如是反反覆覆、永不停歇,那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在陽光的照射下幻化出七彩的光暈,令人在目不暇接中深深地震撼,那種驚心動魄與矢志不渝,看似自不量力卻偏偏不墜青雲之志,或許某一天,終會水滴石穿……

這壁彩畫總是在不同時段給她以不同的悟。正出神,一個身穿淺碧紗裙的婢女奉上茶來,海瀾斜睨一眼又略啜了一口,方喚道:“紅玉。”

紅玉是她的貼身婢女,面容皎好更兼身姿窈窕,有一手極漂亮的刺繡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