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快步走過來,出聲道:“小姐,什麼事兒?”

簡貝貝敷著面膜的臉上都能看得到她皺眉緊蹙,她沒好聲的道:“家裡面什麼味兒?嗆得我頭疼。”

傭人面帶惶恐的說:“是嗎?我沒聞到啊。”

簡貝貝不耐煩的催促:“一股灰味兒,不知道從哪兒帶進來的。你去我房間拿瓶香水過來噴噴,噁心死人了。”

路瑤知道簡貝貝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她頭都沒回一下,腳下頻率也絲毫沒有變化。類似的話她聽了十年,再難聽刺耳的都有,果然人的臉皮是可以越鍛鍊越厚的。

早年,她還是做不到面無表情。

回到房間,關上房門,因為門口的牆上就有一面一人多高的鏡子,所以路瑤照了一下。她一身簡單的牛仔褲和半袖t恤,黑色長髮隨意的吊了個馬尾,清湯寡面。渾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就是手腕上戴著的那條鉑金手鍊,那是簡程勵送她十六歲的生日禮物。

簡貝貝的一片面膜是她一個禮拜的所有開銷,她們住在同一個屋簷,可很明顯,她們不是同一類人。

路瑤能理解簡貝貝時不時的冷嘲熱諷,因為她們根本就不是姐妹。簡程勵和簡貝貝都姓簡,他們才是親兄妹。而她……只是隨她媽媽嫁過來的‘陪嫁品’。

自打十二歲進了這個家門開始,轉眼間已經十年了。如今偶爾做夢,她還是會被嚇醒,因為夢到簡貝貝說她偷東西。

十幾歲出頭的年紀,她連偷這樣的字眼都不敢想,更何況是被人扣在頭上,雖說後來事情不了了之,簡宏峰也無意追究,可同樣的事情三年內發生不下二十次。

動不動簡貝貝就會說丟了什麼東西,那些東西平日裡路瑤看都沒看過,可簡貝貝一口咬定是她偷的,鬧得不可開交。如果簡宏峰叫她別鬧,她就哭著喊著找她親媽,說是路瑤她媽進來,才逼走了她媽。

這事兒路瑤聽她媽杜慧親口說過,簡程勵和簡貝貝的母親周婉萍是個性子剛直的女人,因為受不了簡宏峰在外面女人不斷,所以兩人在家吵得不可開交,她甚至還去簡宏峰的公司裡面鬧過。

簡宏峰自然是不能容忍家醜外揚的,本來存留的那點夫妻情義,也漸漸消磨殆盡。後來他又認識了杜慧,等到跟周婉萍離婚之後,順理成章娶了杜慧,也把路瑤給接進了簡家。

簡貝貝一直覺得是杜慧佔了周婉萍的位子,所以連帶著看路瑤不順眼。路瑤雖然不喜歡簡貝貝,可也能理解她的行為,畢竟如今她們母女登堂入室,生生拆散了人家一家幾口的美滿。

假如可以選擇的話,路瑤寧願希望她是周婉萍的女兒,因為如果是她老公在外面鬼混,那她也一定會選擇離婚。

婚姻是因為愛情而產生,當有一天愛都沒了,還留著名存實亡的婚姻有什麼用?

每當走進這個家門,往事便如潮水般狠狠地衝刷著她。十年,整整十年了。也許身邊很多熟人羨慕她,覺得她媽嫁給簡宏峰,她也跟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這其中心酸和委屈,只有她自己心裡才明白。

寄人籬下的滋味兒,不好受。

洗了澡換了身家居服,路瑤戴上一副框架眼鏡,坐在窗邊看書聽歌。自打上大學開始,她終於可以一個禮拜有五天不在家裡住。只剩下兩天的時間,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路瑤一直喜歡老歌,此時耳機裡面放的就是一首陳百強的《等》。

等,寂寞到夜深。夜已經荒涼,夜已經昏暗。莫道你在選擇人,人亦能選擇你,公平原沒半點偏心。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被紀貫新給纏久了,亦或是齊繼在電話裡面無意間說出的話,擾得她心緒難平。

書忽然看不下去了,路瑤戴著耳機,側頭看著窗外。

自打懂事以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