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生啊?”家裡阿姨的聲音,還帶了些心煩意亂,“小姐病了,林醫生正好在,在打針呢。”

展澤誠覺得自己心口什麼地方被提緊了,皺眉問了句:“病了?”

聽覺忽然變得敏感起來,似乎能聽到話筒那邊小丫頭哇哇的大哭聲。他脫口而出:“洛瑤呢?”

那頭的有熟悉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來。

“你跟他說,我不接了,晚點再給他打過去。阿姨,過來幫忙。”

電話匆忙的被掛了,展澤誠坐在酒店套房的客廳裡愣了一會兒,把手裡的檔案扔在一邊,又站了起來,皺眉望向夜光如流焰的陌生城市。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

心底那股煩躁的火氣又往上冒,他是不是當時就該問清楚“晚點”究竟是指幾點?

昨天離開家的時候把小丫頭抱在手裡親了又親才離開的。那麼小小的一點,抱在手臂裡軟軟的,像是白白嫩嫩一個小糰子。鼻尖翹翹的像極了她的媽媽,至於那雙眼睛,每個人都說是像自己。雖然一歲多點,可所有見過她的人,都會說這是標準的小美人。

怎麼會突然病了?什麼病?

這些念頭攪得他真正的坐立難安,直到洛瑤的電話打進來。

“怎麼了?”展澤誠抿緊了唇,儘量放鬆的問妻子。

“沒事,天氣熱,發燒了。”洛瑤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林揚已經給她打了針,現在睡著了。”

展澤誠看見玻璃窗的反光中,自己的臉色鐵青,語氣也嚴肅起來:“林揚又不是兒科醫生,你讓陳醫生來看過沒有?他怎麼說?”

洛瑤輕輕笑了起來:“陳醫生來看過了,真的沒事。這麼熱的天氣,很多小孩都病了。就是小丫頭不肯打針,現在哭得睡著了。剛才一直嚷嚷著要你抱。”

電話那頭,男人的呼吸似乎立刻柔和下來了,他頓了頓,重複了句:“她說什麼了?”

其實現在她都不能說完整的句子,只會斷斷續續的說幾個詞。

“爸爸……痛……不打……”

洛瑤按照自己的理解,向丈夫描述了一遍:“就是不想打針,覺得要是你在的話,肯定不讓她打。”

展澤誠的反應比她想象的迅速得多:“我馬上回來。”

洛瑤沒吭聲,側頭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嬰兒房裡那盞柔和的小燈,低聲說:“你事情辦完了?”

他答非所問:“我讓人查查最近的航班。”

最近的航班是在凌晨,展澤誠回到文島,已經是上午。此刻是炎熱的盛夏,車子賓士在機場回市區的高速上,秘書時不時的從後視鏡裡檢視展澤誠的臉色,並且相當識相的催促司機:“儘量快一些。”

他想不到回到家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紛亂的場景。

一進門,孩子嘶聲力竭的哭喊就讓他的心臟幾乎一頓。急切間跑到二樓,哭聲越來越大,那張小床四周的欄杆被鋪平了,圍了不下四個人。年輕的護士站在最前頭,手裡拿著針頭,洛瑤和阿姨摁著還在還在亂蹬的小腿,陳醫生則固定著孩子的胳膊。 “唉……又歪了……”

“寶寶,不哭……很快就好了,不痛不痛……”

……

展澤誠臉色陰沉下來,撥開護士和醫生,低頭望著寶貝女兒哭得稀里嘩啦的小臉,怒意掩飾不住:“不打了。”

房間裡靜了靜,就連洛瑤也是直到此刻才見到他,又聽到這句話,愣了愣。

小丫頭還在哭,胳膊和腿得了自由,踢蹬得更加有力。

展澤誠俯身,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起來,親了親小丫頭已經哭得粉紅的小臉,又皺了皺眉,小身體果然很燙——難道還燒得厲害?

小姑娘眨著眼淚汪汪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