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遠東仔細一想,還真是。

原來賈平安一直以來的言行竟然這般的小心翼翼。

長孫無忌突然陷入了沉思。

鄭遠東低聲道:「相公,那我先回去了。」

長孫無忌沒反應,鄭遠東只能站著。

春天的氣息緩緩散發著,充斥著天地。室內也多了些莫名的生機。長孫無忌斑白的鬢髮就在春光中微微擺動,看著就像是……

鄭遠東想到了自己見過的塑像,毫無生機。

長孫無忌微微嘆息一聲,「皇帝為何非要武氏為後不可?他在忌憚老夫……他想用武氏來昭示自己和世家門閥的疏離,不,是想昭示和老夫的疏離。為何……為何他會變成了這樣……」

鄭遠東只覺得頭皮發麻,心想會不會被長孫無忌滅口?

他想繼續聽……

再聽一會兒吧,說不得能有大瓜。

長孫無忌的神色中多了些追憶,以及唏噓,「那些年,我和二郎一起出徵,一起商議,形影不離。雉奴出生時,二郎已經穩住了江山。他的日子不錯,但卻沒經歷過風浪,沒有老夫的輔佐,他如何能掌握大唐?」

不行了!

鄭遠東只覺得遍體生寒,趕緊拱手,「相公,我先回去了。」

再聽下去,說不得就是長孫無忌和皇帝之間的齟齬,被滅口妥妥的。

晚些,他在老地方留下了痕跡。

隨後就去了酒肆。

許多多依舊在練字。

「為何不去外面轉轉?」

「轉什麼?」許多多看了他一眼,「就是看人。」

「春光無限,為何不去?」鄭遠東都有些想去,但他更需要灼熱的夏日陽光來暴曬自己那冰冷的靈魂。

許多多放下筆,眉間多了些漠然,「春光只是草木,看了有何用?」

鄭遠東搖頭,覺得這個女人把自己活成了朽木。

不過一個女人領著一群惡少討生活,這本就是離經叛道的一件事兒。

賈平安來了,「老鄭你這是……被誰嚇到了?面色發白。」

賈平安是隨口開玩笑,可鄭遠東卻認真的摸了摸臉。

我去,真的被人嚇到了?

許多多福身告退。

等他走後,賈平安箕坐著,認真的道:「看看你,臉色慘白,就像是剛在青樓裡過了昏天黑地的一個月。老鄭,要注意身體啊!」

鄭遠東指著他,「你就不能正經些?」

「正經什麼?」

正經沒好處。

前世賈平安的日子並不好過,開始也是很正經,很正的一個人。可被社會多次毒打,接著多次陷入困境,朝不保夕後,他就漸漸的變了。

「不是我不正經,而是正經了……別人當你是傻子。」

正經人會被排斥,沒人和你做朋友,於是賈平安遊走在那些小圈子的外圍,大家見面也能說話,也能偶爾開玩笑,但沒人把你當朋友。

人是社會動物,會本能的去尋找夥伴,以抵抗孤獨,抱團取暖。

那時候的賈平安就是這樣,等後來他發現其實活著無需抱團時,就徹底的變了。

因為他活的太累了,所以不想再低頭,不想再花精力去經營那些關係,更不想聽那些人喋喋不休的說著別人的短處、壞話……

鄭遠東見他神色悵然,不禁就笑了,「你一個年輕人哪來那麼多的愁緒?」

我是一個千年老鬼!

賈平安對鄭遠東笑了笑。

「長孫無忌今日提及了你。」鄭遠東覺得自己今日真的是活該,「問了你和新城公主之事,我說你膽大。」

臥槽!

新城那是我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