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容蕪便被馮媽媽叫了起來,迷迷糊糊地梳洗打扮完,就帶去了三房主屋。

崔氏又檢查了一下,見她的穿戴並無失禮之處,這才放心地上了馬車。

馬車駛動後,容蕪後知後覺地問道:“孃親,大姐姐她們不去嗎?”

崔氏輕瞪她一眼:“犯錯的是你這個小丫頭,不能總讓姐姐們陪著你。”

“可是,鄭夫人明明說了想見她們的…”

“人家的客氣話你也當真。”

容蕪噘嘴,不服氣道:“那可不是客氣話,鄭夫人說的時候可認真了!”

“好了好了…”崔氏摸摸她的頭道,“過年期間家家都忙的很,你大姐姐今日就要跟著你嬸孃去安晉侯府,沒功夫陪著你。”

“唔…”容蕪嘆口氣,認命的死了心。

之前出門都可以跟在容瑩她們身後當背景,別人問什麼許多都是容瑩替她答了,省心的很。這次就只有她自己,可算是偷懶不成了。

“到時候別人問了什麼,要大大方方地回答,不可太過膽小,記得了?”

“…嗯,記得了。”

想到從前容蕪的表現,崔氏還是不甚放心,又細細叮囑教導一番,這才下了馬車。

跟隨丫鬟走到後院,見到花園的涼亭中除了鄭夫人,還坐著一位姿容奪目的貴夫人。

聽到動靜,那人轉過頭來,衝她們露出一個絕美的笑。烏髮低挽,散在雪白的披風上黑白分明,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她的面容保養得當,遠觀著倒像是隻有二十歲出頭。

崔氏先是一怔,繼而發自內心地笑開來,加快了步子走過去,把容蕪都給落在了後面。

“今日真是巧了,沒想到在這裡還能見到你!”

“不巧,是我聽鄭夫人道你今日會來,特地在這裡侯著的。”說著眼眸流轉,在容蕪身上看過,笑著道,“真是不公平,明明那天晏兒也出了力,你卻只來晉和侯府,我那裡該是早忘在腦後了吧?”

“這才多久沒見,你就在這裡跟我泛酸,也不怕被人笑話。”崔氏抿嘴模樣無奈,回頭喚容蕪道,“阿蕪快過來,可得好好向你謝姨道謝啊。”

容蕪腳步似黏在了地上,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挪動起來,走到了近前。

這位夫人不是別人,正是崔氏的手帕交——姬晏的母親謝氏。

“阿蕪見過謝姨。”容蕪低頭福禮,卻被人用手止住,輕輕拉進了懷裡。

鼻尖充斥了好聞的桂花香,耳邊是謝氏輕柔的聲音:“阿蕪不要聽你孃親挑撥,在謝姨這裡多禮可就是見外了,許久不見,來讓謝姨看看瘦了沒有?”

容蕪低著頭不敢與她對視,生怕一不小心就透漏出恐懼的神情。

上輩子,她最終被送上敬天台的致命因素就是謝氏的去世,當時她選擇了極端的方法去阻止,沒想到最終不僅沒能救下她,反而將自己推向了深淵。

可若這一世同樣的事情再發生,她又該怎麼辦?

謝氏待她如母,就算不考慮姬晏,她不可能眼睜睜看她一天天的消損。可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她也總不能再讓自己落得那個下場…

“嗯…氣色是好了許多。要我說你這個孃親還真是狠心,竟把這麼小的姑娘送去寺廟一住就是小半年的,晏兒回來時只說了句一切都好,我這心卻是一直提著呢。”

“哪個做母親的能忍心?還不是…”崔氏急道,說了一半卻又止住,生生嚥了回去。

此時一旁坐著的鄭夫人笑笑開了口:“你們兩個倒跟做姑娘時沒什麼變化,還是幾句話就快要吵起來。”

“誰想跟她吵了?還不是她那張嘴太堵人…”崔氏說著瞪了謝氏一眼,謝氏無所謂地繼續摸著容蕪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