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平靜無波但非常威嚴地道:“這一巴掌是按王爺的規定處罰的:後院之人,即便是太妃娘娘也絕不能說涼夫人的任何一句不是!”同時,任何人也不能觸犯她維護小涼的底線!

穆荑不再安撫如夫人,起身恭敬施禮,後退三步,轉身出去。

腦海中浮現小涼臨終前的淚眼,她面色蒼白,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握住她的手,“穆荑,這府中危機四伏,我終是替你受過了,還好你只是陪嫁丫鬟……願你往後平平安安不再受壞人追殺……穆荑,我好難受,我明明很愛他,他也對我摘星星摘月亮,可為何仍是保護不了我……穆荑,我疼,不想吃藥,讓我死吧……”

那個嬌俏明媚如彩蝶般的女子,那個即便有一個饅頭也要分給她一半的手足好姐妹,終是紅顏薄命,香消玉殞。

她很想問問父親,我們為何要回京城呢,回京城卻是面對這樣的命運?可惜,父親也死了,為了他的責任,為了他的道義,還有他的忠心耿耿而死。

她很想念阿魚哥,很想念小時候那個天真無邪的年代:他們摘柿子,下水捕魚、大牛追著他們打……阿魚哥打了大牛一頓之後大牛終於高看他們一眼,臨出門也不忘叫上他們了,他們一起上山抓田鼠、挖野味,後來迷了路被困在山上,幾人捉了一隻山雞烤了吃,無鹽無油,毛也拔不乾淨,但你一口我一口輪流咬過去,大夥兒吃得非常美味開懷。

那個夜晚大夥兒天為被地為席睡下了,她想起沿路看見附近的曠野開有野芍藥,入藥可好咧,便去替父親摘幾把。

阿魚哥迷迷糊糊跟上來:“你為何不睡?”

她舉起野芍藥根給他看:“你看,這是什麼?”

“什麼?”

“野芍藥,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

她摘了一朵花撥弄它的花瓣說:“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自牧歸荑,洵美且異。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

“你會背《詩經》?”

“我爹爹教我的,他識字不多,但他說這是我娘根據《邶風。靜女》給我取的名字,自牧歸荑便是從野外採來野芍藥的意思,我叫穆荑(牧荑)。”

“但後面還有洵美且異呢,難道你娘認為你可以像芍藥一樣美,哈哈哈哈哈……”阿魚哥笑得很惡劣。

“你討厭!”穆荑轉了身就走。

阿魚忽然上前拉住她的小手說:“芍藥,我以後娶你!”

“我不叫芍藥!”

“嗯,但我說我以後娶你。”阿魚哥小小的掌心熱熱的,十二歲的男娃似乎也有點成熟的氣質。

穆荑回頭瞅著他,不解問:“你不是喜歡小涼麼,天天誇小涼美得像花兒。”

“唔……但我想娶你!要不,我把這個給你,這是我孃的東西,你信了吧?”他低頭從頸間解下玉佩塞給她,“不許弄丟,否則拿你是問!”

穆荑拿出藏在匣子裡的玉佩看了看,小小的羊脂玉上面雕的是一隻魚的形狀,那會兒她想難怪他的小名叫阿魚,原來是母親取的。

穆荑輕輕嘆息一聲,又把玉佩收回匣子中。這玉佩她以前還戴著,入王府以後她就摘下了,從此深藏匣子中,從沒戴過。

翌日,穆荑帶著苡茹到良夫人院中,第一天教習良夫人禮儀。

良夫人長得似小涼,神態也像,但實在沒有小涼聰明,怎麼教都不會,也不肯上心,實在令她們當奴才的費神。苡茹脾氣急,已不是兩次偷偷扶額,若非良夫人是主子,她估計早已暴跳了。

以前穆荑剛隨小涼入府時,還是宮裡的嬤嬤教習禮儀的,宮裡的嬤嬤嚴格。小涼為了不討罰學得很認真,掌握得也快,晚上還讓她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