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錚地一聲,琴絃被人挑起,如水滴落入潭間,激起一汪漣漪。

帷幕外,有熟悉的聲音慢條斯理地響起:“公主可是醒了?”

又是蘇晉。

身體裡還殘存著點點睡意,我拍了一下額頭使自己清醒過來,從榻上撐著坐起,還沒來得及打量周圍環境,肩頭就滑落下了一件東西。

薄紗被?

我盯著那被子出了會兒神,這才想起我原本的用意,連忙轉頭打量起四周來。

四周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只是一件很普通的房間罷了,只不過床榻周圍有幾層薄薄的紗縵,看上去就像是一般女子的閨房,沒什麼特別的。

只不過我不是在船上嗎,蘇晉帶我上的那艘船我裡裡外外都看過了,並沒有這樣的房間,莫非我現在不在船上?

那我又在哪裡?

似乎是聽到了我心裡的疑問,蘇晉的聲音隨著琴音緩緩響起:“公主體內因神女哨而受的傷並未完全清除,餘氣尚在,平日裡用法力尚可,只是一旦想要恢復真身,這道氣就會與體內法力相撞,引起氣血翻湧……公主定是想要化出真身,這才招致二者相沖,又因沒有及時梳理法力,才會昏倒在地吧?”

他輕撫瑤琴,慢條斯理地道:“公主可知,你已經昏迷了幾日了?”

神女哨?餘氣?

“這難道不是你做的手腳嗎,”我有些嘲諷地笑了,“我怎麼就從沒聽說過我龍族還有神女哨這般需要堤防的神器的?若那哨子當真如此厲害,龍族早就定下鐵律,只要一聽聞神女哨這三個大字,所有族人都要避走了,哪還輪的到你來吹哨。蘇晉,你嫁禍別人也不需要嫁禍得這麼完全吧?”

琴音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響起了蘇晉帶著些許笑意的回答:“公主這回可是冤枉我了,難道我此前沒有告誡過公主不要輕易恢復龍身?我已提醒過公主,公主不聽勸,我也無法啊。”

貓哭耗子假慈悲。

我冷哼一聲:“要不是你用那破哨子來對付我們,我也不會這樣。”不想跟他再繼續糾纏下去,我乾脆挑明瞭話去問他,“這裡是哪裡?”

“此處正是覆河城,”蘇晉道,“公主昏迷了整整十一日,我們到此地已有六日之久。”

“覆河城?”我細細思索著這三個字,但想了半天,我也沒想起來三清哪裡有這座城,“你要帶我來的地方就是這裡?”

“正是。”有風滑進,帷幕輕輕飄起,露出蘇晉衣袍的一角,他在帷幕後撫著琴,身影倒是比我這個正經神仙還要飄渺如仙,不對,他本來就是神仙,只是不知道他現在還是不是了。“公主也不用絞盡腦汁地去想這是此處,覆河城只是一座小城罷了,九州之下黃土萬千,城鎮一座接著一座,像覆河城這種小地方,公主沒聽過也是正常的。”

小地方?蘇晉帶我來的會是什麼小地方?我可不信。

“我可沒聽過有哪座城需要漂洋過海這麼多天才能到的,這覆河城想必不是什麼尋常地方吧?”

“公主覺得這不是尋常地方,那就不是尋常地方吧。”琴聲不斷,轉弦間曲調已是由開始如珠落玉盤般的淙淙溪澗變成了空谷幽蘭般的清幽平緩,蘇晉的聲調卻依舊是一塵不變的平緩鎮定,“經過這幾日的調理,公主體內的餘氣已清,只是傷勢未愈,還請公主多多忍耐一下,不要妄動法力,不然,就是我……也無法再救公主第三次了。”

我盯著帷幕之外的那個身影,故意忽略了他最後一句話:“明人不說暗話,蘇晉,你直說吧,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我都被你帶到這裡來了,你還怕我壞你的什麼計劃不成?”

“計劃?……公主想岔了,我並沒有什麼計劃,只是……”他頓了頓,輕笑道,“這覆河城的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