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我僵硬地轉過身,不知怎麼的,我竟然渾渾噩噩走出了翠紅樓。

原來沈玦有那麼多紅顏知己,在他心裡,我只是一個陪同他來這蜀地的同伴而已,連他要辦什麼事也不曾告訴我。或許他早就知道我只是個騙子,像他那麼聰明絕頂的人,也許也早就知道我是個女子。不,他也許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為何不拆穿,為何故意被我騙?沒有那麼傻的人故意被人騙,更何況他那麼聰明。

我的大腦一片糊塗,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只是反反覆覆承認,否認。

夜空掛滿了的星星在閃耀,沒有月亮啊,或許只有我知道圓圓的月亮被黑雲遮住了,或許那輪圓月只是不要我一個人看它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出自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

第6章 半塊青玉

不經意間吐露的心聲似乎石沉大海,找不到半點出現的蹤跡,泊在江上的小船還在風中流浪,不會放逐的心情,就像那些說的真心實意的醉話,在清醒後不再被提及,那就像一個本來清醒的人,迷糊在幽深的暗巷。

天空陰沉沉的,群燕歸巢,先是稀稀拉拉的雨點聲,接著突然下大了,雨打在樹葉上噼噼啪啪的,轟隆隆的雷聲震耳欲聾,很快院子就全溼了,迷迷濛濛的,看得好不真切,倒有點像一幅被浸溼的水墨畫。

“祁還,這雨要下到幾時?”我將腦袋撐著靠在桌上問他。

“恐怕要下到明日早上。”他在宣紙上畫著一幅山水畫。

“這雨那麼大,竹林裡的酒會不會被淋壞?”

“不會。”

“你為何要來到這巴蜀之地?”

“聽聞這裡有奇花異草,來看看,興許能弄上幾株。”

“你是否去過青樓?”

“你問這做甚?”他停下筆饒有興趣地問道,薄唇微微上翹,明亮的眸子充滿玩味,“你去過。”

“嗯,確實去過。”我懶懶地答道。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坦誠地承認,一時沒有了話語。

“對了,沈玦在煮酒,你是否要去喝兩杯?”他轉了一個話題。

“不了,我怕醉,又要說胡話了。”說完我便回了房間。

夜晚,雨小了,漸漸地就只聽見樹葉滴滴答答的雨水聲,偶爾有夏蟲在鳴叫,唧唧唧唧的,夏風吹過窗外,便覺得有了些涼爽之意。

沈玦要我跟著他幹什麼呢?突然覺得我對他一無所知,慢慢的,我的心裡有了前所未有的挫敗感,他其實喜歡喝君山銀針而不是我喜歡的碧螺春……在如潮的想法中我找不到一絲的慰藉和答案,不禁憂從中來,竟怎麼也睡不著了。

無奈,起床拿本書看吧。

摸著黑來到書房,我輕手輕腳的點上了蠟燭,書房才有了些許亮光。

《前朝紀事》?不要,《群雄錄》?不要……

咦?這是什麼?我看見一個畫卷夾雜在堆積如山的書中,邊緣有些泛黃,看來有些年份了。

我慢慢地開啟卷軸,卷軸上畫了半塊青玉,右上方寫道:

玉如其人,瀟瀟雨歇,子耽良人,維以懷思。

冬之槒兮,匪臥夏木,瞻彼傷兮,不得攜遊。

我看得一頭霧水,以我的粗淺理解,倒像是一首情詩。

“好一首情詩啊。”

我嚇了一大跳,轉過頭看見沈玦在身後,繼續感嘆:“悲,實在是悲。”

一時無話。

“那麼晚了,小冬怎麼還不睡覺?”他將畫卷收起來放回原位。

“你不也沒睡呢嘛?”

“小冬是想和我一起睡?”

我臉一陣紅,心中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