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握住她冰冷的手按在他的胸口,那裡灼熱滾燙,令孫昭的一顆心怦怦亂跳。

她回頭再看,但見身後不遠處,黑衣人的身影清晰可見,刀鋒上的寒芒於日光下凜冽襲人。

她知道齊驍拼死也會護她周全,可是她不能!

只要齊驍活著,小弟便會平安;叛亂終會停止;天下必定太平。只要齊驍活著……她死又何懼?

路遠馬疲,劣勢初現,她不能再等!

齊驍忽覺坐騎一震,嘶鳴一聲疾馳起來。與此同時,攬著他腰肢的雙手忽然鬆開,身後溫柔入骨的女子忽然不在。

“孫昭!”齊驍一聲驚呼,胯、下烈馬卻是再也不聽主人召喚,撒開四腳狂奔起來。

馬臀之上插著一支髮釵,髮釵之下的血洞汩汩噴流出黏稠之物。馬兒吃痛,狠狠將孫昭甩了出去。

孫昭無力自衛,仰面跌落在地上,痛得周身麻木。她睜大雙眼,卻漸漸看不清遠處的景象,只覺後腦痛得厲害。

☆、措手不及(二)

孫昭艱難地抬起右手,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方才以髮釵用力刺馬臀之舉,竟是生生傷了自己。

罷了罷了,如此一來,小弟與齊驍都平安了不是麼?

頭痛欲裂,她伸手摸了摸鬢髮,觸之黏手。孫昭將掌心移至眼前細細瞧來,竟看不清顏色,只得從濃重的腥氣判斷,滿手是血。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有數十刺客衝將上來,將她團團圍住。孫昭努力睜大眼,依然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聽有人驚奇道:“玄音公主?”

原來刺客認得她?孫昭正欲張口,便覺有人將自己從地上提了起來,扛在肩上。她渾身如同散架了一般,沒有一處不痛。

孫昭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亦不知將要去向哪裡。她想要努力睜大眼,卻是痛得暈了過去。

只聽腦海中隱約是嘈雜的人聲,有人道:“小公子,她滿臉滿頭的血,恐怕……恐怕是活不成了。”

“胡說!”分明是溫文爾雅之態,聲音裡卻滿是戾氣。

她離宮七載,第一次與小弟相見,怎麼就活不成了?她不甘心,努力想要抓住什麼,伸出手來,卻好似握住了齊驍的手。

她下定決心自馬背上一躍而下的瞬間,腦海中有如走馬燈迴環往復,竟是再也不能抱著齊驍了……

第一次與他相見,不過是幾個月前,他率羽林軍到曲陽觀捉她,嚇得她遁入樹上,不吃不喝。

那時她以為,殺人如麻的鎮國大將軍定是要擒殺於她。

可他不是,他時而護她寵她,時而欺她戲她。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會這般緊緊地抱著他,彷彿一鬆手,便會天人永隔。她抱著的這個男人,狂妄自大,獨斷專行,偽造聖諭,不拘禮數;可他正直敢當,鎮國安邦,內撫朝政,外禦敵辱。

她懼他,厭他,恨不能好生輕辱於他;

她信他,敬他,恨不能處處有他照拂。

他於人前,乃是威風凜凜的鎮國大將軍;他於人後,不過是心胸狹隘的好色之徒。

孫昭想到這裡,忽然笑了,她的指腹輕輕摩挲著那雙手,纖指修長,細緻勻稱,倒是讀書人的手呢?

她的笑容戛然而止,雙手忽然僵住,“你是誰?”

孫昭睜大眼,夜幕降臨,周遭漆黑看不清來人。

“玄音……”他握住她逃離的雙手,柔聲喚她,“是我。”

聲音溫和如三月的暖陽,除了楚雲軒還能有誰,孫昭不由問道:“是楚大人救了我?”

楚雲軒沒有說話。

眼前一片墨色,孫昭看不到他的神情,愈發著急,“楚大人為何不掌燈?”

話一出口,孫昭只覺手上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