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又繼續往前走了半天后,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前面是條河流,而河流對面蹲著的……是一個人?

寶盈有好幾天沒看到人了,乍一眼看到不遠處蹲著的那一團,都沒敢認。連忙走近一見,才發現根本沒看錯,布衣布褲,盤著辮子,揹著揹簍,不是人又是什麼。

而且,這還是一個姑娘!

“哎!”寶盈差點要喜極而泣,顧不上拉馬車就跑了過去大喊起來——有個車軲轆壞了,她都已經用腳走了很久了。

她走到河邊,用力揮著手,又大聲喊著。

河水有兩三丈寬,她的聲音很清晰的傳了過去。對面那姑娘抬起了頭又站了起來,只是等到看清她時,卻是怔住了。

寶盈沒有覺察,只是又喊道:“你好,我在這裡迷路了,請問你能告訴我怎麼走出去嗎?”

對面那姑娘沒說話。

寶盈突然想起她剛才說的是燕語,便忙又用西梁語問了一遍。

那位姑娘終於有了反應,卻不是應話,只是彎腰捲起褲筒,然後就走進河中又淌了過來。

寶盈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心中一驚,不由後退了半步。可是一想,她又有什麼好怕的,便又停住。

水不深,只到大腿,那姑娘很快就走了過來。她的褲子溼了,卻絲毫不在意,只一上岸便跑了過來。

走到寶盈四五步遠時又停住,質樸的臉上滿是忐忑與驚疑。她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問道:“您……您是李主子嗎?”

寶盈愣住了。李主子?那是多麼久遠的稱呼啊。怎麼會有人在這這麼稱呼她呢?

那姑娘見到她這個反應,卻是開心的笑了起來,“李主子,我是阿彩啊!”

阿彩?寶盈更是疑惑。

不過很快她卻反應過來,臉上頓時欣喜起來,“你是阿彩,那個幫我養虎崽的那個阿彩?”

仔細打量著眼前人,可不是,身形高大又壯實,長得很憨厚,眼睛卻明亮,這不是當初那個阿彩又是何人。

阿彩連連點頭,眼睛裡浮出了淚花,她沒想到李主子到現在還能記得她。

寶盈又已經拉過了她的手,激動的問道:“那你怎麼會在這?這裡不是西梁嗎?”她記得阿彩是燕國人啊。

阿彩有些害羞,可還是回道:“這裡的確是西梁,可是翻過這座山就是燕國了,這裡有條通道的。我家就住在山那邊,我過來是採藥的。”

寶盈看著面前的那座山,恍惚了。她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回到燕國,卻沒想到她早已離它那麼近了。

阿彩回答完卻又問道:“李主子,那您怎麼會在這啊?”

寶盈回過神,有些黯然,“這話說來就話長了。”

阿彩也不再多問,只道:“那您要跟我回去嗎?我要採的藥也採完了。”

寶盈連連點頭。

……

終於找著了一個人,而且還是熟人,寶盈整顆心都放了下來。她跟著阿彩一齊往回走,一路上,也將阿彩的事打聽了一遍。

原來,阿彩自小就出生在燕國西北境一個叫落霞山的地方,祖輩都是獵戶,她便也自小與野獸山禽為伍,而且她天賦異稟,極能與獸類溝通,遠近之地還頗有些名氣。後來皇上建了獸園,召天下馴獸師,里長得到訊息便將她舉薦了上去。當時她還年幼,不知世事,里長怎麼說,她就怎麼做了,最後懵懵懂懂的就被送去了京城。可是在馴獸園待了不到一年,就又被送到了雍王府。之後就又被送了回來。

當初寶盈的確是想要將她送回馴獸園的,可是這樣一個犯了錯被雍王府遣退的人,馴獸園怎麼還會留她,所以當即就又把她辭了。而阿彩無處可去,又無其他特長,便只好收拾東西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