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嘶吼溫淑從來沒聽過,那是用了一生的力氣破口而出的喊叫,帶著針針扎的血腥味,劃破人的耳膜,她也從未聽過如此悲痛的喊聲,彷彿是一聲聲詠歎的悲歌,未見卻彷彿看到滔天的淚水翻湧而來,帶著永久的悲鳴之聲。

溫淑愣在院子裡,手中的草掉了,她指頭動了動,感覺剛剛那一聲把自己喊失憶了,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院子裡全然忘記,像是一個句號,標註著一個人生命的完結,但是究竟是誰,她一下子無法按在那個人身上。

她緩緩得走到屋子裡,保順跪在地上,與其說是跪,不如說是癱倒,他砸在地上的拳頭滲著血絲,溫淑看著床上那個人,豆大的眼淚不住的往下掉,但是卻樂了出來。

她越樂聲音越大,最後哈哈哈的大笑,眼淚淌進嘴裡鹹澀異常,她根本無知覺,舌頭是木的,一切動作都是麻木的。

玥珊躺在床上,這三個月來她終於躺在了床上,但是枕頭蓋在臉上,她甚至溫柔的抱著這支破爛枕頭,壓向自己的臉。

溫淑緩緩走向她,她伸手要拿掉那隻不美觀的枕頭,但最終還是停下了,她給她扯了扯被子,蓋到脖子下面。

“你家小姐怕冷,再給加一床被子吧。”

保順還是啊啊啊得嚎啕大哭,溫淑忙走到櫃子邊,開啟,還有一床薄棉被,棉花套出來了一些,有點地方補過,沒關係,只要玥珊能暖和起來,她這個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不止一次跟自己說過她最怕冷,溫淑要給她蓋上,你瞧她冷得抱著枕頭,不雅觀的姿勢,其實肯定是躲在枕頭後面笑她呢。

溫淑給她蓋上,又掖到脖子下面,保順過來抓住她的手,力氣大的都能聽到骨頭的咔咔聲。

“溫小姐,你回去吧!”

“好,她睡醒了你告訴我。”

“溫小姐!她不會醒了!”

“怎麼會呢?她以前從不貪睡。”

“溫小姐,我求求你……”

“保順,我也求求你,把爐子燒上,你沒覺得這屋裡冷得很嗎?”溫淑說著還搓搓自己的雙肩“真是冷啊,感覺冬天來了。”

“溫小姐……”

溫淑沒聽下去,她轉身落荒而逃,逃到衚衕口才停下,她按著自己的心口,那裡砰砰跳的要衝破胸膛,她低頭摸到裙子的側邊,那個盒子在裡面。

鳶尾花是玥珊的最愛,16歲那年,杜松做了一年的苦力才賺錢找人打製了這枚純金的鳶尾花胸針。

當然,這些都是玥珊告訴溫淑的,她最好的朋友。

☆、幫忙

顏晏忙活完後廚的事,看了看鐘,已經晚上七點了,妙儀等了四個小時,一定是走了。

她出門時路過大堂,看著沙發裡歪倒的那個女孩,她枕著沙發扶手,睡著了。

顏晏那一刻心軟了,溫暖著,她小自己四歲,貪玩愛鬧的年紀,心底純真的跟汪水似的,這樣的姑娘多麼好,她是有資格喜歡崇慎那樣的人的。

她悄悄走過去,拍了拍妙儀的肩膀。

妙儀睜開惺忪的睡眼,揉了揉,看見顏晏,騰得站起來“你下班了?”

顏晏笑著點點頭“等得都睡著了?”

“沒有沒有,剛睡著,我就是一懶蟲。”說著挎過顏晏的胳膊“走!帶你去好地方!”

顏晏笑著被她牽著,走了一條街,停在一家成衣店門口。

“來這?不說要我幫忙嗎?”顏晏疑惑的問。

“是啊!就是來這找你幫忙!姐姐眼光好,幫我挑件衣服!”

妙儀自顧自的跑了進去,老闆見她笑著招呼,看來認得她,顏晏跟進去,瞧著這姑娘歡快的跟小麻雀似的在店裡東挑挑,西撿撿,一會兒拎出一件往自己身上比劃,一會兒又搖著頭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