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雜誌每年只拍攝兩次,一次三到四個月,要去很多個地方。看完沈斯亮關掉,掐了煙,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這是霍皙的私事兒,他知道她過去這三年在這本雜誌裡投入了很多感情,答應拍攝應該有自己的考慮,另一個,沈斯亮不想幹涉她,如果九月走,起碼要明年的年初才回來,如果她真決定去,遲早會告訴自己。

這封郵件是一個月以前,轉眼就要九月了,她報了學習班,辭了工作,把後面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甚至連出發的機票都定了,唯獨,她什麼也沒對他說。

這些規劃裡,對他隻字未提。

沈斯亮溫情摸摸她的臉,咬牙切齒:“不聲不響就想走人,霍皙,你是不是特別享受一個人走了,甩下一幫人這種優越感?”

“還是你覺得,不管你走多遠,都肯定有人在這兒等你。”

霍皙偏過頭,不看他,眼睛發紅:“沈斯亮,我真不覺得咱倆現在這種狀態談結婚是很理智的事情。”

“我從來沒想過跟你結婚,也沒想過和你有孩子。至少回來以後,從來沒想過。”

她對孩子怕了,是真怕了。

沈斯亮無聲看了她幾秒,心灰意冷,他走到門口,拉開門,妥協:“你走吧。”

“有多遠走多遠。”

“滾。”

霍皙出了沈斯亮家,一個人去地鐵站,從這兒走到地鐵口,要十幾分鍾。她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過去的。

滿腦子想的,都是臨走時沈斯亮那個表情。

鐵了心的,不抱任何希望的,那個表情,在霍皙夢裡出現過太多次了。

那個夏天,在醫院裡,小航被推進搶救室,沈斯亮身上的衣服和手沾的全都是血,自己已經被嚇傻了,訥訥跟在他身後,看著小航在視線裡越走越遠。手術室的門砰的一下關上——

沈斯亮默默對著那扇門站了幾秒,忽然轉過身,一把給她推到牆上,死死卡著她問:“你、到、底、找、小、航、幹、什、麼!”

“到底什麼事兒得讓他半夜從學校翻牆跑出來幫你解決?”

霍皙那時候年紀小,已經被沈斯亮嚇傻了,無聲流淚:“我不是故意的……”

“我沒想找小航……是我……我找不到你……”

他一拳錘在她耳邊的牆上,發出沉悶響聲:“找不到我你就找小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粘人?就算有天大的事兒能不能等我回來再說?”

沈斯亮另一隻手還拿著小航在現場被撿回來的手機,上面顯示著一條他還沒編輯好的簡訊。

霍皙姐,你別急,我現在就去——

後面的字,他再也沒打出來。

再後來,醫生護士匆匆進出,急著讓家屬簽字,霍皙死死咬著嘴唇,一眼不發,就那麼跟在沈斯亮身後,寸步不離。直到宣佈搶救無效,小航死亡。

所有人都沉浸在那個年輕孩子的悲痛中,所有人都忘了問,霍皙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似乎她是罪人,一個不受任何刑罰,不用承擔任何後果,但就是不被人關注的罪人。

等大家醒悟過來的時候,霍皙忽然就沒了訊息,整整一天一夜,誰也找不到她,最後不知道是誰,猜到了她去小航以前常玩兒車的那條盤山道。

那地方一到深夜,就有很多私自違法改裝的動力車組織競速賽,她失魂落魄光著腳站在路邊,就那麼等。

等什麼,等一輛急速駛過來的車,她是想給小航償命哪!!!

大家趕到的時候,沈斯亮的車衝在最前頭。

那天他疲於應付小航的後事,回家還要照應上了年紀受不住打擊的父親,心力交瘁。在路上開車的速度更是嚇人,小誠武楊他們在後頭玩兒命追 ,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