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隨從撂在身後。

從將軍府到茶樓總有近千步的距離,“莫非皇天不負有心人,我還能再見到她。”鄂碩心中暗念著越跑越快,轉眼間到了茶樓,小二還沒來得及招呼,就見鄂碩已經上了二樓,茶樓不小,他分不清哪個才是有李鬱的雅間,只有把著樓梯扶手上氣不接下氣的茫然站在原地。

這時剛剛上來的店小二輕聲問道:“客官,您是否要見位夫人?”鄂碩連忙點頭稱是,店小二便說:“您隨我來。”說著小二就領著鄂碩走進了茶樓深處的一處僻靜雅間,門外站著幾個丫環僕婦,看見了鄂碩,一個僕婦向著屋中說道:“人來了。”裡屋傳出女子的聲音:“還不快請。”

門開了,鄂碩被引進屋中,他看見裡面坐著個身著藕荷色衣裙的婦人,那婦人將手中的茶碗緩緩放下說道:“怎麼?將軍,沒看見鬱兒,好生失望吧?”

第十三章 軟語慰痴兒

一個婦人,二十歲的身段,三十歲的容貌,卻有著四十歲女人才有的內斂沉靜,周身無一佩飾卻豔麗自現,舉手投足皆是風情,眉目與李鬱極為相似,可是這相似要是不刻意比較就很難察覺。李鬱的美是芙蓉,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婦人的美是牡丹,萬人景仰盡佔天下風流。雖然保養的很好,可是很容易看出,她早已不再年輕,儘管如此,這份猶存餘韻也能壓倒許多二八佳人,真是無法想見,二十年前的她又是怎樣的美豔逼人。

鄂碩聽她將李鬱稱為鬱兒心裡就多少明白了一些,略一抱拳道:“末將參見夫人。”婦人聞此笑了,連帶起眼角的皺紋讓人不覺蒼老,反覺溫柔,“你知道我是誰?”“李小姐生得極像夫人。”“這倒是,鬱兒若是生得像她父親,將軍也用不著丟了魂似的瘋跑了。”鄂碩見沈珍這樣笑嘻嘻的打趣他,很不自在,他生性沉穩又常在軍中,消受不起這份詼諧。

沈珍見了就說:“唉呦,就顧著說話,忘了讓將軍坐了,將軍莫怪。”沈珍這是給尷尬的鄂碩找了個臺階下,鄂碩於是坐在沈珍下首,沈珍看見就說道:“莫非將軍坐在這兒,是當自己是民婦的晚輩?”沈珍怕他又覺尷尬馬上又說:“將軍可有什麼要去辦的急事,不要耽誤了才好。”明明馮曲還在府衙溫酒等他,鄂碩卻對沈珍說:“夫人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沈珍沉吟片刻道:“這話,倒真不知道怎麼說好。”鄂碩低頭撫弄久違的摺扇道:“不急,夫人慢慢說罷。”

人便是如此,相思便是如此,即使不能與意中人相見,哪怕與她身邊的人相處一室也會覺得頗為寬慰。

隨即的沈珍倒真的擺出了長輩的樣子,信口問了些鄂碩家中的情況,鄂碩一一回答,忽然沈珍話鋒一轉對鄂碩說:“你這些日子可曾惦念鬱兒?”鄂碩被她一問就愣了,思慮半天才開口答道:“小姐已然名花有主,末將只願她夫妻和美,諸事順意。”沈珍事不關己的說:“是嗎?那我回去就告訴鬱兒,說她的那個將軍一點兒也不想她。”鄂碩聽沈珍這麼說連忙探身向前低聲問道:“夫人,是不是小姐託您來見我的。”

沈珍白了他一眼說:“我說將軍,你是不是戲文看多了,只有小姐託丫鬟作紅娘的,你幾曾聽過為孃的會替女兒鴻雁傳情?”鄂碩連忙向夫人賠不是,心裡覺得這個李老爺的側室真是了不得的人物,言語機鋒不讓鬚眉。

沈珍也沒計較,接著說:“聽說將軍最近忙得很,有亂必平,有仗必打,鎧甲不穿,衝鋒在前,真是英勇啊。將軍官位也不小了,這麼賣命還求什麼啊?”鄂碩略一沉吟,肅然答道:“求死啊,想李鬱想得太苦,別無他法,但求速死,一死了之,死了,就不會再想她了。”

沈珍聽他這話倒像是頗為欣慰,鄂碩有些煩悶,他從不肯人前示弱,此次是沈珍將話逼到此處的,他又說:“夫人,您這次來,就是為了鄂碩親口說出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