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汝在廳門口小聲說著,說的什麼,費揚古不知道,只見林珩側耳傾聽,眉頭緊鎖。臨了,林珩強壓著怒火,責問阿汝,“朱夫人,你,你怎麼不看好她?怎麼能讓她看見那些呢?”阿汝緊握著拳頭,掃了一眼費揚古,最後低聲說,“我以為將軍在鰲府,也就沒急著拼命追格格。”林珩頗為怨懟的看了費揚古一眼,費揚古頓時無地自容。他愛她,可他究竟知不知道該怎麼去愛?

林珩低下頭思量片刻,然後來到費揚古面前,和和氣氣的說,“將軍,能不能借你腰間的短劍一用?”那是種讓人很難拒絕的語氣,費揚古將短劍解下,林珩用修長乾淨的手拔劍出鞘,將刀鞘撂到八仙桌上,林珩用異常堅毅的目光看著寒光流淌的寶劍,戶外朝霞滿天,幾道霞光掃入房中,從劍身折射到林珩臉上,金光乍起,一臉凜然。他是文士?是商賈?還是……

費揚古看在眼裡,心中不禁惘然恍惚起來。

林珩略猶豫片刻,便將左手緊握在短劍下方,右手使力一抽,劍光閃爍,血光淋漓,林珩眉頭稍皺,深吸一口氣,再攤開左手,只見裡面一片血肉模糊,鮮紅的血液滴滴答答的淌了下來。他隨即又握緊了左手,提著劍邁入房中,坐在因澤床邊,他輕聲喚道,“小因,小因你看。”說著,他將左手緩緩攤開,鮮紅的血液順著小臂流了下來,因澤的眼中,閃出一抹驚恐的神色。林珩將左邊的袖子直撩到臂膀上,然後用劍尖在左臂上一劃,他額頭上滲出汗珠,咬著牙看著因澤,然後再次抬起劍狠狠地刺向左臂,費揚古剛要上前阻止,就見因澤驚恐萬狀,“啊”的尖叫一聲。

林珩把劍往地上一撇,用右臂緊緊的摟住因澤,因澤放聲大哭,聲音嘶啞的嗚咽道,“行之,行之,就剩下我了!”林珩輕拍著因澤的後背安慰她,反反覆覆,也只說一句,“小因,我在,我還在,若非死別,決不生離!”

費揚古將一切看在眼裡,他的心也隨之沉到了谷底。原來老天是這樣的視蒼生如草芥,連自欺的幸福都不肯給他。

他說,姻緣既定,必不負卿;他說,若非死別,決不生離。

茫茫塵世,芸芸眾生,誰比誰辛苦?誰比誰心傷?

第六章 春秋譜情咒

那天;因澤在林珩懷裡任性的哭鬧,哭到後來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費揚古一肚子氣卻找不到由頭髮作,林珩對因澤的言行舉止,像是個哄孩子的大人,縱是親暱也不見絲毫的輕薄失禮。

兩天後的一個下午,費揚古從營中回府,在街口就遠遠的看見府門口停了一輛兩匹黑馬拉的馬車,林珩上車,車伕揮鞭,馬車疾馳,漸行漸遠。費揚古看在眼中,一股無明業火騰然而起。他衝到家門口,對著門房家丁大聲喊道,“誰讓他進去的?誰?”一眾家僕見主人發火,全都低頭噤聲,費揚古扔了馬鞭給小廝,厲聲呵斥,“以後沒我發話,就不許讓他進去,誰放他進去,我就抽死誰!”

費揚古餘怒未消的向後院走去,一推開臥房的門,就見因澤伏在床上,懷裡摟著一個黑色的食盒,食盒上繫著胭脂紅的綢花,因澤把食盒的蓋子掀開一條縫往裡看,邊看邊捂著嘴笑。

費揚古見狀,便上前坐在床邊,猛地奪過因澤手裡的食盒,開啟蓋子,就見裡面一隻巴掌大的小狗,通體雪白,烏黑的眼珠圓溜溜,小狗看見費揚古,愣了片刻,便搖起尾巴來,邊搖邊嗚嗚直叫。小白狗見費揚古沒有反應,於是停下往盒子裡一趴,翻身打滾,四腳朝天,小爪子邊撲騰邊小聲的“汪汪”叫著,一副撒嬌賣乖的樣子。費揚古微蹙眉頭,小狗也停下動作,縱身一躍,爬到食盒的邊緣,費揚古扶著食盒的食指露在盒沿上,小白狗張開小嘴含住費揚古的手,一邊舔一邊搖著尾巴,黑眼珠滴溜亂轉,小心翼翼的注視著費揚古臉上的表情。

費揚古毫無耐性的抽出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