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越緋顏摸著胸口,將那小巧的玉璧拉了出來,不知道是何種材料所制,竟然能抵禦魔氣,也難怪能在這荒涼毀滅的魔氣世界中留存下來。

就在她掏出玉璧的一刻,似乎耳邊傳來嗡的一聲琴音。

越緋顏皺起眉頭,她一定是聽錯了,這裡怎麼會有人,然而彷彿應和一般,那玉璧竟然隨著琴音一顫。

緊接著,又是一聲琴音,這次越緋顏真的聽清楚了,她轉頭看向琴音的方向,拔起劍咬著牙向琴音走去。

不管怎樣,這是這個殘破的空間唯一的聲音,而且就在她感覺的目標出口附近,也就是魔氣最多的地方,是生是死她都要闖過去,更何況她斷定這次是生,因為隨著琴聲的出現,那些急於混合互相吞噬的魔氣竟然被奇蹟般地打散,黑色團體如同無光的煙花一般在身前炸開,越緋顏隨著頭頂身前無數黑色煙花之路走向滾滾魔氣深處。

玉璧仍然在顫動,而且距離那琴音越近,躍動的感覺也越明顯,似乎在雀躍似乎在響應。

而隨著越緋顏的深入,一道盤膝而坐的美麗女子身影也逐漸清晰起來。

越緋顏驚訝地看著不遠處端坐調琴的女子,是的,不同於滿地森森白骨,她是真實的,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修,烏黑長髮端端正正地垂在身後,金黃色如明日一般的髮飾細絲婉轉,白皙的面龐高聳如玉的鼻樑,粉白的雙唇,嘴角微翹,長長的睫毛搭在下眼瞼,沒錯她是閉著眼睛的。

彷彿沉醉在自己巧妙的琴音,又彷彿在做一個甜蜜的美夢。

一切平和而安定,就像她往日裡端坐高樓,獨坐長峰,撫琴一曲,將心緒長歌,靜美出塵,如詩如畫,如果忽略她胸口一柄穿透身體的黑色長矛的話。

長矛上囂張蠻橫的魔氣依然未消,矛尖向下,長杆倒插,彷彿從遠處穿透層層阻隔,呼嘯穿過,重擊將鮮血散滿女子身後,但那女子卻端坐如初。

越緋顏想不到什麼情景比眼前更讓她難受,她閉了閉眼睛,走上前,在一聲聲固執的琴音中,將玉璧放在綠玉般清涼透徹的琴面上,琴首雕刻著一片生機勃勃的叢林,精緻的叢林畫面旁,幾個不相稱的歪歪扭扭的燙金字讓越緋顏捂住雙唇,贈予連清。

七根琴絃無風自動,那女子手指輕按仿若扣入琴身,胸前碎裂的盔甲早已被黑紅色血液凝固,金色襯裙也早已被汙成了黑色。

毫無聲息,不知道逝去多久,也不知道為何仍然執著地端坐於此不肯兵解,不肯釋放自己的魂魄,但有一點越緋顏很清楚,在這名女子身邊,是絕對安全的。

這名女子仿若黑夜中的一盞明燈,無數魔氣在身邊滾滾而動,然而琴音之下,無一不消散無一不退避,女子所在四周方圓長許,清淨安詳,沒有屍骨也沒有罡風,只是圈外,屍骨層疊如浪,而且大多數是魔族屍身,巨大的骨骼和形狀奇特的頭顱灑落四周,似乎無數魔族大軍滾滾如潮撲上前來,卻被一次次擊斃,當日必然血流成河,險象環生。

以一當百,以一擋萬,這是何等氣魄,獨坐魔窟,以死明志,又是何等執著。

是什麼讓你笑看生死,又是什麼讓你不肯離去。

越緋顏沉默些許,緊挨著那名女子坐了下來,平穩心神,恢復體力,在琴音安撫下,身體困頓逐漸讓她閉上眼睛。

意識逐漸渾濁,無數驚險急促的畫面在頭腦中閃爍,粗暴的閃電,恐怖的空間裂縫,慘烈的戰場,精緻的玉璧,越緋顏不安地皺起眉頭,突然一宣告亮的輕快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找到了!桑連清,我終於找到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要的連清……

好了,摸摸,都別難受了,小顏顏快出來了。

還有樓下那些讓小花結盟的,是怕小花受傷吧,看你們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