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邵耀宗回家,看到堂屋裡的鞋還以為出現幻覺。

確定是真的,邵耀宗忍不住問:「怎麼買這麼多?」

「換著穿。」杜春分拿起他的鞋,「試試。不合腳回頭再換。」

邵耀宗:「部隊會發。」

「你一天到晚走個不停,汗濕了回來就得脫下來。脫下來穿啥?」

邵耀宗通常是晚上洗腳的時候再脫。

可這麼冷的天,穿著汗津津的鞋確實不舒服。

邵耀宗摸摸裡面的棉,很厚很厚,索性連襪子一起脫掉。

井涼水不冷,脫掉之後他順手把襪子洗了搭在廚房的木柴上面。

看到木柴,想到堂屋的烤爐還沒點。

邵耀宗又把烤爐點著。

燒到晚上吃過飯,堂屋暖和,西邊臥室裡還是冷。

離熄燈還早,一家人就坐在堂屋烤火。

一會兒,火爐上的水就熱了。

杜春分轉向幾個孩子。

甜兒拔腿就跑。

邵耀宗伸出腿攔住她,「跑什麼?」

甜兒也不知道,但她知道她娘那個眼神很危險。

杜春分:「過來洗頭。」

甜兒往地上一坐,開始耍賴。

平平和安安悄悄移到爹身後。

小美像認命了,坐著一動不動。

邵耀宗看到幾個孩子這樣,莫名想笑:「今天就別洗了。」

「下雪不冷化雪冷。往後一天比一天冷。你們是今天洗,還是過幾天冷的凍頭再洗?」

甜兒找邵耀宗,娘又騙我呢?騙我呢?

邵耀宗點頭。

甜兒蔫了,磨磨蹭蹭過去,「為啥要洗頭啊?」

杜春分:「關於這個問題,可以問平平和安安。平平,安安,以前頭癢不癢?」

那種感覺太難受太難受,她倆不想再經歷一次,乖乖地從邵耀宗身後出來。

邵耀宗出來打水,結果聽到敲門聲。

「誰呀?」杜春分開啟一扇門,四個孩子同時躲到門後,齊聲說:「冷!」

杜春分示意邵耀宗去拎涼水,她去開門。

門外的人讓杜春分很意外,居然是江鳳儀。

兩家雖然離得近,江鳳儀卻極少過來。

這麼晚還是頭一次。

江鳳儀很不好意思,「睡了?」

「早呢。都在屋裡玩兒。咋了?」

江鳳儀小聲說:「你家的鍋還有那個炒板栗的石子借我用用。」

杜春分想掏耳朵,她耳朵裡又沒塞什麼毛,可這話她咋聽不懂,「這事?」打量她一番,至於跟做賊一樣嗎。

江鳳儀壓低聲音說:「我的廚藝不行,讓東邊知道我炒板栗,明兒肯定往我家去,看我有沒有浪費。」

杜春分:「她把板栗炒的震天響還不老實?」

江鳳儀本想順著她的話說,意識到她不知道,拉著她去廚房,「我跟你說,你知道就行。別讓師長政委以為我多嘴多舌。她的板栗炒壞了被師長知道,師長讓人把剩下的拉走,還讓她檢討,還不許她以後再往山上去。」

杜春分錯愕。

江鳳儀:「政委家的嫂子說的。千真萬確。你想她那個德行的,自己不去,還不得盯著咱們這些能去的。」

杜春分把鍋和石子給她,「你先燒,我給幾個孩子洗頭,洗好了我幫你炒。」

江鳳儀愈發不好意思:「四個孩子呢。」

邵耀宗:「我給她們擦頭髮。嫂子先用小火燒著。」

「給你們添麻煩了。」

杜春分笑道:「又不是啥大事。在衚衕裡喊我一聲。你敲門不一定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