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他也知道他怎麼想的。」

革委會被取消,不可能把人全換了,所以中立者可以照常工作。

罪大惡極的人被扭送到公安機關,也有個前提,得有人告。

沒人告的話,公安機關除非發現屍體,否則沒法接案。

那個十年是不講法的十年,導致很多人都忘了法律賦予公民的權利。

沒人告林偉傑,他還被關起來,那又將是一場轟轟烈烈的革命。因為全國範圍內像他這樣的人很多。

上面不希望再亂十年,也亂不起,林偉傑才能保住他的鐵飯碗。

弄不死林偉傑,還不能把他弄下去嗎。

所以取消了革委會,林偉傑又變成了十多年前的小科員。

林偉傑當了十年二把手,在濱海城西那一塊說一不二。

一朝回到解放前,無異於凌遲。

十多年前,革命之初,有些人被作踐的認為此後半生會越來越慘,不想苟活,選擇自殺。十年過去,認為此後半生一天不如一天的是林偉傑這些人。

這些心不正的人不會自殺,他們選擇我不好你也別想好,就算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所以陳森聽到他未來岳父岳母提到,最近寧陽時不時有槍聲。所以張連芳給邵耀宗一封加急信,她怕林偉傑有今時今日是老杜的手筆,擔心林偉傑報復他和杜春分,甚至二壯和甜兒姐妹幾個。

張連芳以為邵耀宗能看懂,所以只寫結果,原因沒寫。

邵耀宗確實看懂了,「知道怎麼樣最打擊人?」

杜春分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邵耀宗:「一個人沒有成功過,不知道山頂的風景,雖然嚮往,但只是渴望。如果一個人在山頂呆了幾年,突然到半山腰,上不去下不來,你說那人是希望再次登頂,還是跳下去死了一了百了?」

這麼曲折的經歷,杜春分沒經歷過去,「試試能不能再上去?」

邵耀宗想一下:「背上有一座大山,好比壓著孫悟空的五指山,這輩子都上不去。」

杜春分忍不住說:「咋可能?」

邵耀宗沒有著急回答:「他一個人呆在半山腰可能會慢慢習慣。經常有人從他身邊爬上去,看到他還擠兌嘲笑幾句,還不能打那些人,還不敢當面罵,你說他會怎麼樣?」

杜春分:「必須回答?」

邵耀宗點頭。

杜春分想想:「不是找塊石頭撞死,就是被那些氣瘋。」

「林偉傑現在就是這種情況。但以他的秉性絕對沒勇氣自殺。」

杜春分恍然大悟:「難怪他飯碗保住了,張大姐還擔心他失去理智不幹人事。」

邵耀宗點頭。

杜春分笑道:「張大姐想多了。那就是個欺軟怕硬的慫貨。」

邵耀宗:「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也咬人。」

杜春分搖了搖頭:「他只敢窩裡橫。」

邵耀宗想一下:「他妻子?」

杜春分:「他媳婦可不是省油的燈。說不定林偉傑給她一巴掌,她能給林偉傑兩巴掌。給張大姐回信,別擔心,他不敢。說不定以後見著二壯都繞道走。」

邵耀宗不信:「你確定?」

「他不是你,士可殺不可辱。」杜春分道。

邵耀宗見她這麼篤定,忍不住說:「你真瞭解他。」

杜春分突然聞到空氣中有一股酸,不由得打量邵耀宗:「你瞭解平平和安安的生母嗎?」

「我——」邵耀宗趕緊說:「不瞭解。」

杜春分不禁嘖一聲:「難怪人家要跟你離婚。」

邵耀宗的呼吸停下來:「她要離婚不是因為我不瞭解她。」

杜春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