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真的夠了。她在心裡默默對自己說。

陸海洋厲聲質問啞嗓子未果,又氣又惱,心裡正盤算自己是否再次落入嶽歆怡圈套,一轉臉,卻見程以萱已起身欲走,忙伸手去拉,卻落了空。

“以萱,不是他說的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話語就好似落入凍結成冰的湖中一般,激不起絲毫漣漪,程以萱離開的背影決然,腳下甚至連半秒的遲疑也沒有。

知道大事不好的陸海洋急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過去,終於趕在程以萱逃出屋門前的那一刻捉住了她。

“以萱!”他低低喊著她的名字,從身後狠狠將她抱緊,就彷彿抱著這世上最重要的寶貝,死也不會放手。

程以萱的身子微微一顫,之後便如同冰塊一般,僵硬並寒冷。

“放開我。”她緩緩說道,聲音孱弱,卻透著一絲令人無比絕望的寒意。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陸海洋又怎會隨她的意?忍住心底的痛苦,他一字一頓拒絕道:“我、不、要!”

“陸海洋,”程以萱短短嘆了一口氣,輕聲的說:“你覺得你現在這樣還有意義嗎?你說你要機會,我給你了,你說你讓我相信你,我也傻傻的相信了。現在一切真相都已經明瞭了,你卻還讓我聽你解釋,難道在你心中,我就那樣好騙?”

“陸海洋,我真的不知道,這麼久了,我在你心裡到底是個什麼位置?抑或,由頭至尾,你的心裡根本就從未有過我!”

“不,不是那樣的!你真的想錯我了!”

陸海洋還欲辯解,手上卻突然一涼,未待他反應過來,又是三兩點,嘀嘀嗒嗒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心裡一動,好似明白了什麼,急忙鬆開手,將懷中的程以萱翻轉過來,燈光映照下,只見那張俏麗的面龐上不知何時已淚光熠熠。

“不要再說了,也不用再解釋了,好嗎?我累了,真的,這種每日裡相互猜忌、心痛欲碎的日子我真的再也過不下去了!這件事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因為我不想聽,也不想管了,所以求求你,放過我吧,放我回家吧,陸海洋。求求你,我想……回家……”

程以萱哭得慘極了,由最開始的默默流淚一直髮展到後來的嚎啕大哭,若非陸海洋用力撐著她的手臂,渾身顫抖的她大概早就滑落到地板上,癱軟如泥。

陸海洋原本該是拒絕的,起碼理智告訴他,他不該放她走,誤會澄清之前,她絕對不能離開他的視線。可奈何她的模樣實在太慘了,就彷彿走丟了的小孩,哭天抹淚嚷著要媽媽,而作為那個一不小心令她迷失方向的“壞人”,他又怎麼能狠得下心對她說不?

抬頭望了望窗外漸濃郁的夜色,他長長嘆了口氣,將那個抽泣得幾乎背過氣的孱弱的身子輕輕摟在懷裡,他在她的耳邊低聲應:“好,我送你回家。”

44第四十三章

溫柔的陽光透過窗前未嚴合的窗紗映入雪白的房間內,白色的牆壁;白色的被褥;甚至床鋪上雙目緊闔的女子的臉上;亦是毫無血色的蒼白一片;就更不必提她額上纏繞的紗布,白的有多麼刺眼。

女子睡得並不安穩;眉頭微蹙,表情痛苦;似乎夢到什麼可怕的事;時不時還會發出低低的囈語。

終於,在一道陽光緩緩轉移到她眼上的時候,她輕嘆一口氣;醒轉過來。

秋日的陽光雖然已失了夏時的犀利;卻到底餘威未了,尚有些氣候。尤其對於久未見陽光的人,更甚。

下意識偏轉過頭,用手去掩眼前的光,竟有些力不從心。片刻的恍惚之後,她突然愣住了。

我這是在哪裡?她怔怔的想。白門、白牆、白色的床,還有床邊那個紮在雙臂間正睡著的女孩。

白……月……她張了張嘴,卻沒有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