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跟你好好聊天還真難!” 安迪也喝了一口,身上熱乎乎的,有點發軟,很放鬆,也很舒服,“聽說你和那個小模特散了,又有新目標了?”

“你訊息還挺靈通的!”

“有人盯著你嘛!又不是秘密,這個圈子裡‘凱文換女朋友’和‘今天天氣不錯’是一個級別的話題。”

“天氣不好帶傘,我換女人幹你們什麼事!再說了,我從來不碰別人的女人,也不會同時和一個以上的人交往,光明正大,你情我願,總比那些偷偷摸摸的強吧?”

“現在誰會聽你念這些?!閒著也是閒著,念別人總比被別人念好。拿你墊牙唄。”

“別跟他們一起無聊。當心哪天墊到自己!”

“有你在,我們都是安全的。你是現成的眾矢之的。”

“信不信我把你扯進來?躺著也能中槍的。”

“你敢!”安迪悻悻地瞥了他一眼,拿起電視遙控器。

可轉了一遍,也沒找到可看的。

“別查崗了,他們都上班了。”凱文被她晃得眼暈,搶過遙控器,停在紀錄頻道上。

螢幕上正播著旅遊節目。反正是當背景音,什麼都無所謂。

“那除了數錢,你就沒點別的想頭?”凱文低頭看她。

“多的是。去我想去的地方,把它們畫下來,和車票一起裝訂成冊;養條哈士奇,每天早晨和它一起跑步;種一院子花,然後坐在裡面發呆……”安迪沉吟著,眼神黯淡下來,“沒時間,再多也是白想。”

“你還會畫畫?!”凱文捏起她的手腕看了看,忽略掉油光和零星的肉渣兒,素白、修長的手指的確挺好看的,“原來不光會籤合同、數錢,還能幹點藝術活兒?”

“你才錢串子呢!”安迪抽回手,瞪了他一眼,“我正經在少年宮學了六年。”

“那怎麼不繼續?”

“自娛自樂還行,當畫家,我沒那個天分。”安迪倒也坦白。

“那給我畫一張?”

“我不畫漫畫!”安迪瞥了他一眼,寬額頭,高鼻樑,大鼻孔,緊緊抿著的嘴角,斜翻著的眼睛……她被自己心裡勾勒出的漫畫形象逗樂了。

“又沒讓你畫我!”凱文明白她的心思,用膝蓋頂了她一下,“你去的地方也不少了,都沒畫下來?”

“上班以前有過一本,後來就停了。”安迪悻悻地搖頭,“畫畫得心靜。出差過去,三點一線——機場,酒店,公司,拼命一樣,哪兒有那個心情。”

凱文點點頭,他當然知道,“如果有錢又有閒,你現在最想去哪兒?”

安迪把頭仰在沙發上,手指放在嘴裡,想了想,“去看冬天的海。”

“為什麼非得‘冬天’的?”

“因為一部電影。” 安迪不好意思地把臉在蜷起的腿上蹭了蹭。

“還越說越文藝了!”凱文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哪部?”

“也不是整部,只是一組鏡頭。在海邊關閉的遊樂場裡,那個導演坐在鞦韆上,漫無目的地轉著圈,遠處的海是灰藍色的,卷著白色的浪湧過來,海風吹得沙子像霧一樣打著轉兒漫過來,海浪聲,風聲和音樂聲聽起來都好縹緲,好遙遠。”

“我知道了,”凱文想起是哪部電影了,“網上肯定有。要不要找來看?”

“不要。”安迪沒想到他知道這部片子,當然不能和他一起看。

“那個男孩到最後也沒有碰一下那個女孩。記得導演的旁白說‘他一直深愛著那個他從未擁有過的女孩’,當時覺得好扯啊。”凱文忽然覺得有些黯然。

“也許是因為他們兩個的驕傲和堅持總碰不到對的時間吧。不過,碰對了,也就沒這麼好看了。也許早就忘了。”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