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章太炎越說越瘋,楊銳急忙把他按住。使勁搖晃了他幾下,這才大聲道:“枚叔。殺一個虞自勳是無用的,最重要的是要防止其他的虞自勳再出現!要是那幾千上萬留學生都變成虞自勳,那這國該怎麼辦?!”

楊銳一句留學生終於把章太炎從憤怒之中驚醒,“留學生怎麼了?他們也……”

“留學生暫時沒事,但不是說以後就會沒事。”楊銳見他正常,也就放開了他,別過身子看著滿屋子的古書,很是感嘆的道:“枚叔,說到底還是我們的文明在瓦解。文明上吸引不了國人,那他們自然會想著像美國那般民主自由。自勳就是中了這個毒,不顧現實以為自己是在為國為民,可實際上卻是害國害民。這種自以為高尚的人是殺不完的,以後還會有,最關的還是要拿出一套理論來,灌輸到每個人心裡,如此也可減少這種人。”

楊銳所言直指問題的根本,但章太炎的想法卻和這不一樣,他看著楊銳道:“竟成,你說的也正是我們的為難之處,徹底罷黜儒家,那麼國內就會一盤散沙,而不罷黜儒家,那總有一些人會覺得外洋的東西好,想著法子想把中國變成外國那般模樣,現在日本人就在這般做,他們不但文化要換,國體要換,就是人種也要換。

其實國學就是心學。我這幾年博覽群書,這外洋除了智學,心學上也就只有日耳曼能和中國媲美,但日耳曼人本身就勇武的很,故而他們的學說極為強硬霸道,很多地方根本就是強詞奪理。而心學之要,還在於心,至真至善至美,發乎本性,淳樸有瑕,這才是國學之本初,也是文明之本初,我們提倡的國粹,其實就是幾千年來國人體悟生命之真、人性之善、世界之美的精華所在。譬如文字,不同於洋文,象形文字本就是國人獨有思維的產物,幾千年凝鍊變成今日的模樣,你真要拿它去治國,怕是不能的。”

楊銳跑到章太炎這裡來是想找到理論武器抵禦資產階級民主化,誰曾想道他弄了半天沒武器,國粹被他折騰成人生感悟了。這次是論到他對章太炎張口結舌了,“枚叔,你不是開玩笑吧?你弄了這麼多年,那麼多人,就給我這麼一句話?!”

楊銳這麼說,章太炎卻道:“竟成,心學本無用,只是一種內心的修為,這是灌輸不來的,只能感悟。西洋的智學是有用的,比如格物、比如化學、比如你的管理,這些都是好用的。自勳之叛並不可怕,他之所以會叛,還是在於他愛國,心中對中國對黃種有捨身之念。他只是走錯了路而已,若是沒有損失,讓他拐過來即可。”

冷靜下來的章太炎好整以暇,根本不把虞自勳之事放在心上。“再有,竟成,你難道就沒有想想,梁卓如當年去了美國之後可是拋棄了民主共和,他在新大陸游記裡說‘自由雲、立憲雲、共和雲。如冬之葛,如夏之裘,其如於我不適何!’又說‘今日中國國民。只可以受**,不可以享共和。’那時候你還在東北率軍苦戰,慈禧沒死,光緒也沒有出來,他這麼一個早前鼓吹共和的人,怎麼去了美國就改信**了呢?

依我看,這關鍵在於梁卓如遊歷新大陸。只是一個普通的看客,雖有錢,但因為還要籌款根本不敢亂花。唯有裝窮,再則他接觸華僑不少,華僑就在美人社會的最底層,生活困苦又飽受歧視。所以他才會改共和而信**;可自勳呢。在美六年,和華僑少有接觸,身居富人區,往來皆是富商權貴,更看到美國物力如此強大,只把這當成是共和之功,所以他改國學而信共和也在情理之中。

只要我中國一日不富強,那舍國學而信共和者便會一日多過一日。還有孫汶那種以共和為敲門磚之輩,他們要的無非只是一杆革命旗子罷了。至於旗子上畫的是什麼根本不在乎,只要能蠱惑人心就成。正所謂文以載道,所有的革命主義都是功利主義,所有的歷史都只是當今之人對應當今的看法,這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