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久仰。“周密連忙還禮。 琴堂又對他行了一禮。”這位施主可是草窗先生?久聞先生大名,真是幸會。“ 隨後賓主落座。施茶僧又奉上香茗。周密問道:”不知妙高主持何在?“ 琴堂做了個請的手勢。”不忙,不忙。吃茶。“ 周密等人只好捧起茶盞開始品嚐。茶碗中湯色嫩綠瑩亮,味道清香鮮淳,自是好茶。周密不由讚道:”果然是徑山雨茗,名不虛傳。“ 琴堂邊嗅茶香邊說:”施主好眼力。此乃今年裡塢新茶。今年天氣暖和,茶樹抽芽較早。若是往年施主此時到訪,便吃不上新茶了。 徑山雨茗出自徑山四壁塢,裡塢及凌霄峰。其中又以凌霄峰所產穀雨茗品質最佳。然凌霄峰山高偏寒,故而茶樹最晚出芽。若施主再晚來數天,當可品嚐這穀雨茗中的極品了。凌霄峰茶樹葉小芽小,卻也最嫩。穀雨前嫩採早摘,僅取初晨一芽一葉,採得一斤需十萬芽葉。“ 道一不由啊了一聲,心想那一個人在高山上幹一天能採到幾兩? 只聽琴堂繼續道:“採芽下樹僅是第一步,運回寺來先需堆在竹蓆之上,竟日陰乾露水,然後用小鍋殺青,在堆回竹蓆,一邊用蒲扇扇涼,一邊輕手揉解,再經三次文火烘乾,然後......\" 琴堂如數家珍般將徑山茶的製法一一道來。 周密不由問道:”此烘茶之法可是徑山不傳之秘?“ 琴堂微笑著搖了搖頭:”此法徑山周圍人人皆知,然出了徑山,再無好山好水好陽好雨,又怎能出得好茶?草窗先生可知,有東瀛僧人曾來徑山學茶十餘年,學得種茶,製茶,碾茶,點茶,分茶之法,又學習茶宴禮儀,東歸時不但帶了茶樹種子,連全套製茶工具以及各式茶具也帶了走。然而東瀛究竟能否種出好茶,還是須看造化。當年東瀛僧到徑山時,貧僧還是個小沙彌......” 接著,琴堂便開始從頭敘述東瀛高僧初入徑山時學漢文,學喝茶,學摘茶等種種情形。道一開始聽著覺得有趣,但琴堂口若懸河般講了小半個時辰還停不下來,心裡開始不耐煩起來。 謝翱在一旁終於忍不住了,有點大聲地說:“妙高那老和尚到底在什麼地方!” ”不忙不忙。“琴堂還是優雅地一擺手,”施主請吃茶......貧僧每日吃茶少則四五十碗,多過百餘碗。吾師曾說,茶禪不可分,何謂和尚家風,飯後三碗茶也。施主可知,這茶中盡是三千功德水。施主在寺中多喝一口茶便多一分功德,但若要真正體會茶禪一味,品茗時當有十無清淨心。何謂十無?無垢無染,無貪無嗔,無痴無惱,無怨無憂,無系無縛。這無垢第一,乃是說......” 於是,琴堂又開始傳授品茶修禪之法,又是一說小半個時辰,邊說邊一碗又一碗茶往肚子裡灌。最後連周密也忍不住了,說道:“請容我等下回再聆聽大師教誨。此番我等實在來拜見妙高主持,有要事相商。不知何時能見到他?” 琴堂道:“不忙不忙。久聞草窗先生乃杭府分茶名家。貧僧仰慕已久,不知今日可否賜教一二?” 不等周密答話,琴堂把手一揮,數名茶僧立即魚貫而入,手裡分別拿著茶盞,茶匙,茶筅,茶碾及湯瓶等茶具,還有一隻紅泥小火爐。 道一見狀,明白這是又要開始一場鬥茶分茶的把戲。周密還算神情自若,謝翱卻有點按捺不住,周密連連對他使眼色。 茶僧將茶具放到桌上,道一一看,果然所用茶盞還是烏金銀邊兔毫盞。琴堂從一個托盤中挑了一個茶餅,命茶僧開始碾茶。茶僧用開水過了一遍茶餅,又颳去上面的膏油,然後用布包著壓碎,再將碎塊放入茶碾中慢慢碾來。道一當然知道他們一點不急。 好不容易碾好後,琴堂才命架上湯瓶開始重新燒水。又等到湯瓶一沸後,琴堂開始在茶盞中準備茶膏。二沸後,琴堂取下湯瓶開始點茶。他用的不是茶筅,而是茶匙。待一片白色湯麵泛起,他又用茶匙在湯麵上飛速划動,轉眼間,隨著湯麵漸漸退去,茶盞中現出一個白色的魚形,稍縱即逝。 琴堂微笑著向周密示意。周密也如法炮製,在湯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