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娘一時被她這番話擠兌的啞口無言,淚珠兒險險就掉落出來,可轉念又想到她還抓著三姑娘的把柄,立刻忍住眼淚,回了陸清寧一笑:“三姑娘的話很有道理,婢妾受教了。”

“可婢妾聽著三姑娘的意思,不管哪位姑娘少爺犯了錯,都該受責罰?婢妾怎麼倒覺得,太太還是偏疼了誰似的?”

“宋姨娘莫跟我繞來繞去,有話就直說吧,莫耽誤了今兒的正事,”陸清寧笑意更盛,她就等著這人主動往昨兒那件事上提呢,“究竟是誰還犯了錯,你只管說,太太必不會有理沒理都護著的。”

陸清嫵聽了這話,不免心驚肉跳。

昨兒那事,她也聽說了,可除了約束自己院子裡的僕婦、叫她們莫跟他人學著亂弄口舌,她也沒別的辦法呀;如今三妹妹為何不但不遮掩,還叫宋姨娘當眾說出來?

那話可沒什麼好聽的,三妹妹年歲不小了。再有一年半年也足可以議婚了,若將昨日那事傳揚出去,還有什麼臉面呀!還不快快叫宋姨娘閉了嘴,將事兒都爛回肚子裡去!

這麼想著,她便輕輕拉拽陸清寧的衣袖,卻見陸清寧偏頭對她一笑,也不知怎地,她立刻就安了心——看來三妹妹早知道宋姨娘藉機生事呢,心裡也早就有了對策!

宋姨娘並不曾想到陸清寧不但不躲閃,還叫她趕緊說。跪在那裡愣了半晌,終是一咬牙——我給你們臉面。你們卻不領情,那也莫怪我不客氣了!

“那婢妾敢問三姑娘一句,昨兒大清早的,清寧園怎麼走出個陌生男子?若說是後宅遭了賊,別的院子也不曾丟過什麼。再者說小賊也不敢青天白日的大搖大擺離開……”宋姨娘雖是跪著,面上卻再無恭謹之意。平日裡的嬌弱小白花,搖身變成了咄咄逼人的冷厲面孔。

陸清寧強忍了笑,還略微同情了宋姨娘一回。這可真是可憐天下慈母心啊,為了救陸清雅脫離家庵那個苦海,這宋婉靈還真是豁出去了!

可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若這人自小好好教導陸清雅,不是什麼事兒都沒了?再深了一想,陸清寧也不禁發笑——好好教導是件容易事兒麼。宋姨娘自己都做了小妾,能教匯出好孩子來才怪了。

“宋姨娘說的是啊!”陸清寧大驚小怪笑起來:“若那陌生男子是個賊,他定然不敢青天白日大搖大擺走出來呀,那不是等著挨抓麼?那麼他又是誰呢,青天白日出入女眷居所。也不怕被僕婦們綁了送衙門?”

“宋姨娘可曾親眼瞧見了,真有這麼個人?”

宋姨娘並不曾聽懂陸清寧話裡的意思。可聽著她這麼說,還是一驚。三姑娘臉皮怎麼這麼厚!明明誰都瞧見了的事兒,她卻裝成一副聽故事的樣兒!

“可不是怎麼著,婢妾瞧得真真兒的呢,幾乎跟那人走了個臉對臉!那人必也是做賊心虛,跟婢妾隔著幾步遠,立刻拐了彎兒了……”

陸清寧哈哈笑了兩聲,立刻高呼道:“水晶碧璽,給我進來,掌宋姨娘的嘴!”

她才不用太太的人,宋姨娘得罪了她,她幹嗎要麻煩別人的手替自己出氣呢?

宋姨娘本來跪得好好的,聽了這話也不管太太叫沒叫起了,立刻就想往起爬,嘴裡還嘮叨道:“三姑娘好沒道理!婢妾哪裡錯了,還要掌婢妾的嘴?這是想打死了人封口呢……”

她這話音不落,水晶和碧璽已經從外面迴廊進了來,左右將她夾住,不費吹灰之力便一把按回地上,手掌掄開了抽起來,眨眼間,宋姨娘已經被噼噼啪啪抽成了個豬頭模樣。

此時莫說是謝氏那幾個貼身的丫頭和媽媽,就連謝氏自己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知道宋姨娘你肯定是不服,我這就跟你說說為何要打你。”陸清寧端起微微有些冷了的茶水喝了滿滿一盞,心火這才回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