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旅館的鑰匙都傾向於輕巧化,攜帶上相當方便,芳子仔細一看,上面還刻著旅館的名稱以及房間的號碼。丈夫不曾在東京投宿旅館,而且他既已回家,身上卻帶著旅館的鑰匙,說什麼都不合常理。芳子當時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丈夫好一會兒,發覺他雖然沒有喝酒,卻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

儘管如此,當芳子對他說“累了吧!早點休息好了。”他卻依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肯回房睡覺。

非但如此,他還非常自滿地指著蛋糕問道:“怎麼樣?很好吃吧!”,而且他自己也吃了兩個。

第二天早上,他藉故早上有開刀手術,提早了三十分鐘離開家。

丈夫出門後,芳子立刻打電話到櫃檯詢問,才知道退房手續尚未辦妥。

結束通話電話,芳子似乎看到了丈夫驚慌失措地跑到旅館退房的模樣。

更可笑的是,修平居然以早川修一這個名字登記住宿。可能他作賊心虛,不敢使用本名吧!這件事雖然十分滑稽,但是芳子已經可以確定丈夫的老毛病又犯了。

芳子不知道這次丈夫的物件是誰,不過看情形,可能還是上次那個女人。

都已經快五十了,丈夫居然不吸取上次爭吵的痛苦教訓,還敢動其他女人的腦筋!

“男人的性慾就像水壩一樣,時間一到就必須洩洪一次,這個時候與之發生關係的女人,不過是位於水壩下游的河川罷了。”

芳子從前曾讀過某評論家所發表的這段文字,不過,她懷疑丈夫在外面找女人,真的只是為了發洩生理上的慾望嗎?

倘若單純地站在修平的立場上來看,這幾個月來他始終沒有向芳子求歡,慾望的鬱結是顯而易見的。

在這段期間內,如果修平要求的話,芳子說不定會答應,然而,自從在機場看到那個女人之後,她明白就算以後再和丈夫親密,也無法恢復過去的感覺。

修平似乎也察覺到芳子這種心態,然而,如今他竟又再度花心,實在令芳子感到無比的震撼。

尤其,丈夫和上次那個女人重續前緣,是否象徵他們兩人之間的絆已經很深了?

幸好,看修平的表現,似乎沒有離婚的打算。

修平雖然再度花心,態度卻比以前好得多,偶而還會說幾句安慰的話,譬如前天,他就問到“聖誕節到了,你要什麼禮物?”

當然,芳子絕不會被一個微不足道的禮物給騙倒,一旦她接受禮物,無異於認同了丈夫花心的行為。

她不想說什麼男女平等之類冠冕堂皇的論調,然而,如果以為認同丈夫的花心,就能確保家庭的安定,卻又顯得太愚蠢了。這種無謂的忍讓,和丈夫趾高氣揚地對妻子說:“我雖然花心,卻一定要忍耐”一樣,是偏頗不公的。

這半個月以來,芳子為他們過去十多年來的婚姻生活作了一番巡禮。

新婚時她深信夫妻之間即使爭吵,只要事後向對方道歉,感情自然會立刻恢復。她認為“夫妻床頭吵床尾和”“夫妻愈吵愈恩愛”的說法絕非空穴來風,事實上當時他們在爭吵後也的確能恩愛如初。

然而自從上次爭吵之後,他們就一直處於冷戰狀態,根本沒有機會愈來愈恩愛。不可思議的是,在冷戰的過程中,他們的感情居然也沒有相對地持續惡化。

芳子起先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在幾番思索之後,她終於發現真正的原因可能是她已經習慣於這種冷戰狀態。事實上,對於丈夫的再度花心,她已經不像上次那麼驚惶失措,而且,有時候甚至想幹脆離婚算了。

有一段時間,芳子認為即使丈夫背叛自己,自己應該更加堅定,不能再踏錯腳步,然而,如今她已喪失那種頑強的意志。

既然丈夫搞婚外情,我也要自由地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