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抖,將咖啡潑出杯外。

圖拉真嘶得一聲,連忙拿紙巾擦著溼掉了的褲襠,這該死的龍昀,死了也不讓他安生。

然而他收拾完自己,將紙巾丟入廢物簍裡時,又發現光滑的檯面倒映著龍昀的臉!

“真是見鬼了……”圖拉真暗自心說,下意識地瞥了眼鏡子,這一次,龍昀抱著胸對著他冷笑。

圖拉真沉心靜氣地閉上眼睛,這是夢,這是夢,這都不是真的!

“篤篤篤。”門被敲響了三下。

圖拉真無視無處不在的龍昀,氣急敗壞地開門,門外站著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讓他瞬間夾起尾巴來做人:“爸、爸爸——”

“誰是你爸爸?”代達羅斯還是那句話。

圖拉真好脾氣地笑笑,“您出獄了?”

“罪魁禍首下了獄,我這個被牽連的不該出獄麼?難不成我不出獄,你好高興?你想乘機對希洛做些什麼麼?”代達羅斯戳了戳他的胸膛。

圖拉真趕忙站直了挺胸抬頭,把胸肌繃得硬邦邦的,不讓代達羅斯找出任何破綻。

“所以我不在的這幾天裡,你還老實麼?”代達羅斯仰頭問他。他不算高,連帶白葉也矮,就這一點上吃了虧。

圖拉真心虛,但還是忙不迭地點頭:“老實的。”

“別讓我知道你手腳不老實。哪兒不老實,我剁掉哪裡。”代達羅斯說完,尾巴一甩,離開了。

圖拉真回到餐桌前。

真是難弄的老丈人……

從前還覺得能忍,現在卻覺得水深火熱了。

兒子不忠貞,做爹的不靠譜,看來他得再掂量掂量這份親事。

他這樣想著,又為自己倒了杯咖啡,順帶拿起了桌上的報紙。在喝咖啡以前,他特意看了眼水中倒影,龍昀消失了。不過他很快意識到他該注意的不是倒影,而是報紙。這不是今天的報紙,是十年前的。報紙頭版頭條是“無畏先鋒軍團統領代達羅斯離奇失蹤”,翻開之後,會發現用一整版的內容介紹著代達羅斯攜全家出遊天鷹座,然而在魔法力井周圍消失了的訊息。

圖拉真放下報紙,把手按在了嘴唇上。

他迫不及待地開啟電腦,開始瀏覽關於代達羅斯的所有頁面,發現驚人地一致:十年前代達羅斯失蹤,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一般像那麼久遠的失蹤案,國家又投入了驚人的財力物力去尋找,都沒有結果,那麼恐怕是凶多吉少。

原來根本沒有什麼帝國元帥代達羅斯。

那麼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夢裡,死而復生?

圖拉真聯想到另外一個起死回生的人,龍昀。他聯想起白葉趴伏在龍昀的棺槨上哭泣、進行密儀的場景。

圖拉真又瞄了眼那張報紙。

龍昀,代達羅斯……拋開其他因素來說,這兩個人都和白葉有關。如果他們不在了,白葉憑著強烈的思念讓他們出現在夢裡,也未可知。

那麼只有另外一個人能證明他的推論了。

代達羅斯穿上大衣,經過與皇家侍衛說笑的蘭陵。蘭陵後知後覺他在身近,嚇得立正挺胸敬了個軍禮:“長官!我自己的分內之事都完成了才在這裡聊聊天的……你不要扣我工資!”

“跟我走一趟。”

蘭陵放下心來,邁著小短腿跟上他的腳步:“去哪兒長官?”

“把你救回來的醫院。”

蘭陵奇怪:“怎麼突然要去那兒了?”

圖拉真掃他一眼,他立刻閉上了嘴。

兩人來到醫院,蘭陵將病房指給他看:“我是在那裡重獲新生的。”

“真遺憾我不是來憑弔名人故居的。”圖拉真淡淡道,問接待護士要了蘭陵入院以後的探望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