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輔了薄薄的一層白霜,幾片枯黃的樹葉在他的注視下飄落,一如他的心情。

「築基後,我拜師千山,他是結丹後期的修士,在我之前還有個徒弟叫林一弦。」

回想往事,隨慶的心裡充滿了無奈和心酸!

「一弦師姐性格豪邁,不拘小節,待人真誠沒有心機。

師父收我未久,便閉關衝擊元嬰,內門各峰頭的弟子們同樣競爭激烈,一直都是師姐照顧我。」

隨慶不好意思在徒弟這裡說,師姐為他跟人打架,為他得罪了外門的一位長老。

「築基中期我出門遊歷,遇險向師門求救,師姐第一個到……」

說到這裡隨慶眼窩酸熱不已,他本來以為這麼多年後再提師姐可以心情平靜,沒想到……

「師姐死在了那裡。」

原來撕心裂肺一直都在,隨慶的聲音發顫,他沒辦法說具體的了,因為他怕在小徒弟面前,再把眼淚掉下來。

眼淚這東西早多少年前他就刻意丟了,因為它從來都沒用。

「我失意了五年才重回宗門。」

他的語速度加快,「五年時間修為未有寸進。被一個厲害對頭堵住狠狠修理了一頓,才知道師父在師姐身死的那刻強行結嬰,隕在天劫之下。」

什麼?

陸靈蹊的拳頭捏在一起,那是她的師祖和師伯呢。

「我沒在宗門找到真正的公平,雖然師父的遺物,按規矩我得回了一成。」

隨慶望向徒弟,「那時候我恨過宗門,遠走西狄邊境,在那裡跟西狄人拼命,發洩心中所有不甘不平。

我在那裡進階結丹,準備最後一戰後就回宗門把某些欠債的人拖到背地裡打一頓,可……遇到了埋伏,沒辦法下只能再次求救,這一次是那個打我的人帶隊,原來他比我還早進階,林蹊,你猜,那一戰他是幫我,還是沒幫我?」

「……」

陸靈蹊看向師父幽深又隱含風暴的眼晴,「有其他的同門出手相助是不是?」

師父現在是千道宗的長老,對宗門好像挺盡心盡力的。

「不,除了其他同門出手相助,他也在第一時間出手了。」

隨慶閉了閉眼睛,「最後他重傷在那裡,跟我說,他討厭我,因為我,林師姐才隕落在外。

他最後因為傷重死在四百多歲上,但活著的那些年,只要我出關,都會利用種種幹兩件噁心我的事。」

「……」

陸靈蹊不知道該有什麼表情了。

師父喜歡那位林師伯吧?

「他姓楚,叫楚盛,是宗門現任大長老渲百的獨生子。」

隨慶嘆了一口氣,「他那麼氣我,其實在我未成長起來前,是可以背地裡把我解決的。」

陸靈蹊想想,無法反駁。

因為她家祖宗就是被同父異母的弟弟給害了。

相比於那時的陸傳,這位楚盛師伯算是好的。

「那些年被他針對的日子裡,我漸漸明白了一個道理。」

陸靈蹊望向師父。

「這世上只要是活人,只要沒有入魔,就不得不遵守一些規則,不管大的小的,好的壞的,真正的瀟灑自由,還要套在這些規則裡。

若是你連這些規則也不想遵守,除非你能變成制定規則的人。

若是不能,就要選擇在規則裡面,給自己找一條最舒服,最合適的路。

因為在沒有絕對的實力之前。不要試著去跟別人講道理。因為你的拳頭。沒有別人的大。」

「……」

陸靈蹊記住師父的話。

「林蹊,你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