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聲色地喊了句:“老師,能跟你談一下那張照片的事嗎?”

幾個路過的學生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沈青渾身冰冷地停在那裡,繼而面無表情地轉過身來說:“去教員室吧。”

因為這天是週六,二人來到教員休息室的時候裡面空無一人。沈青從門鎖上拔下鑰匙,走到辦公桌前把自己的手提電腦放下。嘉文跟在她身後進門,順手將門反鎖了起來。

沈青驚愕地回頭,未及反應,就被他一把攬在了懷裡。她腦中頓時嗡的一聲,一時間竟失去了拒絕和反抗的氣力。

“我好想你。”他緊緊地擁抱著她,將自己的臉龐埋下來,動情地親吻她的頭髮,身體因為激動而顫抖不已。

沈青心中像有一根琴絃緊緊繃住,她忽然感到頭暈目眩、呼吸困難。然而嘉文並未發現她這種情感上的不適,依舊用發抖的聲音兀自對她傾訴道:

“這一年多來,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有時候覺得自己實在走不下去了,就跑來學校偷偷地看你一眼,最後還是硬撐了下去。因為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只有來到這裡才能跟你在一起。我就是在這個想法的支撐下才走到現在的。青青,你想不到我有多喜歡你,我大概從你將葉芝的詩集交給我的那一刻就愛上你了。從那天以後,我的胃病就好了,左耳也開始能聽見美好的聲音了,我再也沒有做過那個沼澤的夢,也再沒有抽過煙。我甚至可以理解電影裡那些圓滿的結局了。從前我一直不相信,覺得那種東西虛假的不得了。可是現在我相信了,因為我心中也像其他人一樣能夠感受到幸福和希望了。是你讓我變成了一個更好的人。坦白說,先前你假裝不認識我的時候,我難過了好一陣子。可是看到那張照片之後,我終於確信了,你也是喜歡我的。我真的…太高興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鬆開手臂捧起她的臉龐,幾近感動地親吻了她。沈青呆呆地站在那裡,感覺他溼熱的呼吸掃過她的眉眼、臉頰、鼻翼,然後急切地落在她的唇上、牙齒、舌尖。最後,她的唇舌被熱切而徹底地佔領,她心裡的那根越來越緊的弦終於崩斷。她眼前一瞬間閃過唐雪和莫北的影子,腦中登時響起一聲尖銳而駭人的叫喊。

這尖叫是與門外鑰匙旋動門鎖的聲音同時響起的,因而她不確定究竟是哪件事帶給了自己更大的恐懼。

她在門外的人進門之前掙扎著推開了嘉文,張皇地向門口逃去。嘉文則若無其事地對進門的那人說了句:“老師,等您很久了。”而後向他詢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他依舊沒有察覺到沈青的情緒異常,只以為她是因為眼前這個突然到來的不速之客才慌忙地離他而去。因而,她在這溫存之後的冰冷態度就讓他愈發地感到困惑不解了。那天以後,直到週四的文藝批評理論課前,他都沒能再見她一面。他一開始以為她因有事纏身沒來學校,後來才慢慢確定她是在躲他,心中不由得有些沮喪和惱火。

那天的課程結束後,他追在她身後出了教室,終於在樓梯上趕上了她。他先是問她最近是不是很忙。她沒做聲,仍舊快步下樓。他又問她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她還是沒有反應。他幾乎哀求地說:“我們好好談一下可以嗎?”她依舊沒有理他。他眼見她快要走出大廳,情急之下說了句:“你要不跟我談的話,我就跟其他人談談那張照片的事。”

她頓足片刻,扔下一句冷冰冰的“隨便你吧”就大步走出了大廳。

嘉文愣愣地望著她的背影,感覺自己的心臟一點點地冷卻下去。

那之後,他再也沒有去上過沈青的課。

沈青的躁鬱情緒就是從嘉文曠課的那天開始的。她又開始失眠了,也開始像此前的每次失眠之後一樣沒有根據地憎恨起一些與她毫不相干的事物。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