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樣應該算得上殘忍吧,洛雲傾自問。可是不僅僅她恨洛府,哥哥比她更恨洛府,更厭惡那些人曾做過的事。

她不曾經歷生死,可哥哥親眼看著娘死在眼前,又在戰場上親眼見證了那麼多兄弟的死亡,要怎麼才會原諒洛府這群人呢?

“餘韶稚,你猜我會怎麼讓你生不如死?”洛珩君徹底展露自己極惡的一面,“是讓你被踩在萬人腳下,還是讓你把曾經做過的事情,再做無數遍?”

這兩個法子都還不錯,她也有全部施加於人身上的想法。要是人經不住這樣的遭遇,也是可以提前死的,苟且偷生還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讓人自己選多好呢。

她這話無人接住,屋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破除寧靜的還是她自己的笑聲,讓人疑惑。

“哥哥?”洛雲傾意圖問她笑什麼,卻見人擺了擺手,示意她無需多說。

“既然想要個痛快,那就別隻求我,”洛珩君收起劍,用匕首在人臉上劃出妾字,“羨之,把她帶給吳老闆,吳老闆知道該怎麼做的。”

真是不巧,吳老闆的夫人原先與餘韶稚關係不錯,後來因人坑害險些死在山匪手裡。二人那樣恩愛,真把餘韶稚送到對方手裡,對方一樣有的是法子折磨這牲畜不如的東西。

“可還要交代吳老闆什麼嗎?”

“不必,讓他好好看住人就行。實在缺人,就讓柏元帶幾個去,別讓她跑了就行。”

她親手把恥辱刻在了餘韶稚的臉上,讓她牢記自己的恥辱,還有洛雲昔的恥辱。

在人大叫著離開洛府前,洛珩君刻意提醒道:“也許你好些日子不曾出院,還不知道眠竺早就離開了洛府一事。她是聰明之人,我回洛府後就做出了正確選擇,死局中走了生路。”

她說的已是很明顯,這場局,就是她設下的。她押上所有人的生死把洛熙淮拖下水,讓洛彬奚死無葬身之處,也算值了。

待人離開後,她才領著洛雲傾去了檀英院。她記憶裡的檀英院越來越破敗了,早就沒有以前的那番樣子了。

“這就是哥哥曾與娘住過的地方嗎?”洛雲傾伸手去觸控那棵不曾動過位置的槐樹,“以前聽知許姨提過,娘之前最愛這棵槐樹了的。”

“那也是之前了,”她的手上覆了一隻更大的手,“雲傾,洛府上的東西,終究都是要過去了的。”

現在洛熙淮倒了,這洛府成了無主之地,以她對陛下的瞭解,多半是要留給她了的。這檀英院啊,最後還是她的家。

“我不喜歡洛府,但我喜歡娘曾住過的地方,”人坐在石桌旁,看向她,“哥哥,娘一直都是名動京城的才女,她的一幅字,百金難換。”

“百金難換又如何,在一些人眼裡還是一文不值,”她嗤笑道,“他讓娘成為別人口中的毒婦,自己卻名利雙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她這話意指何人,再明顯不過。

想起明日的事,洛雲傾忍不住問道:“哥哥,明日洛熙淮處以極刑時,我可去刑場看嗎?”

“自是可以,只是到時小心別髒了眼。”

她們都希望洛熙淮死,死在自己眼前,死在所有人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