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揚失笑,她這話倒是沒錯。

主子如今回京後,與旁人周旋是少不了的,這酒他們自然不能奉上。

至於柏元那人,且不說嘉韻與他的關係,這人總是不解風情,就算羨之真有什麼話,也是不能與她說的。

“我倒是沒想到,最後竟是你我坐在一起,”這是他也不曾想過的事,“看來這些年,變的確實太多了。”

那麼這些年還有什麼是沒變的呢?

他不是原先的林昔,是玉揚,是主子安插在太子身邊的謀士,是一舉一動都要為主子考慮的暗線。

從那場天災人禍後,他就什麼也沒有了。唯一有的,是不該生出的感情。

只是這份感情會被揭露,是他不曾想到的事。

彼時正逢主子與瑞公主之間生出隔閡,他總是在幻想,自己是否有可乘之機。

羨之難得抽出身來尋他飲酒,結果發現了這般大事,她難得沉了臉。

“你是玉揚,不是林昔,更不是之前的林家少主,”她斥聲道,“難道你還不懂嗎?”

“我知道。”

正因為明白,所以他從未將這份心思說出口。

或許在林家還未倒下前,他還能配得上主子一二。但現在林家已沒,他也承了主子的恩,自然是不該再有什麼不堪之舉。

因而在羨之提出讓他幫忙緩和主子她們之間的關係時,即便異常抗拒,他還是按照她的意思做了該做的事。

他原先以為自己和別人已經很不同,所以無需再貪圖什麼。

可人就是貪心的,他根本不止於只要現在的這些。

再後來,主子她們將扳倒墨希晨的計劃徹底定好後,他知道自己徹底沒了機會。

主子會回到京城,是為了將洛熙淮拉下水,是為了洗清雲傾小姐身上的罵名。

除掉洛熙淮後他還可以騙自己,主子留在京城只是為了安排後之後的事,不讓這場算計影響了朝中佈局。

但到了更換儲君的這步,無論怎樣,他都無法騙自己什麼。

就像羨之此刻說的那句話一樣:“玉揚,主子有自己的想法,瑞公主是主子選擇的人。”

主子信任他們,所以選擇他們告知真實身份。

主子心悅瑞公主,所以會為瑞公主算好每一步路,讓她們的感情愈發暢通無阻。

這夜的酒格外烈,在羨之不經意時,玉揚拭去了將要落下的淚。

“你有什麼打算嗎?”羨之看向那愈發圓的月,打了個酒嗝,“我覺得留在京城就很不錯。”

她並未想到僅僅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也能讓他回想起過往時光。

玉揚多想回到還不曾知道主子身份的時光,那段時日雖忙,卻是他自林家消亡後最快樂的時光。

“我不知道,應該會去幽州吧,”他輕笑道,“以主子和雲鄞的商量來看,雲珏他們到時候會闖到邊疆,我提前過去守著些也好。”

幽州與雲國接壤,他提前去守著合乎情理,自是沒問題。

只是他未說出的話是,只要不留在京城,去哪兒都好。

可如果他遊山玩水,誰也找不到他,那主子要用他的時候,怕是也難找的。

幽州、華州都是極不錯的地方,天高皇帝遠,主子想來一次不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