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讓人將書信遞往南疆王宮,元沐安都還在思慮自己該不該繼續追求李清樂。

倘若此時放棄,大抵是要被坊間之人傳出太多不好言論。

他不該讓李清樂再因他遭受什麼,但……

他忽然後悔自己一開始的行徑,倘若沒有最初的言行做掩護,其實他也不會太讓人厭煩吧……

直至天明,他也不曾入睡,只想著該怎樣彌補。

可到頭來,他除了這麼繼續做下去,什麼選擇也沒有。

……

母后的到來在他意料之外,但這一切又都在情理之中。

能讓他覺得有周姨幾分影子的人,母后自然是會感興趣。

他透過霜雪將李清樂再次約出來時,屏風裡外,是不一樣的世界。

屏風外,霜雪與李清樂相談甚歡,從詩詞歌賦聊到市井間的趣事;屏風內,他與母后各有心事,誰也不曾開口說一句話。

待送走李清樂後,華思杏才開口道:“她與你周姨面容並不像,唯一讓人肯執著些的,是她身上的儒雅氣。”

那股書生氣很重,如若不見容顏,她怕是真要以為是以檀出現了。

提起此事,華思杏難言嘆息。

以檀的兩個孩子一個比一個像她,但卻只是形象神不像,珩君如今雖是愈來愈像以檀,其身上那股子血腥氣到底是散不去的。

元沐安點點頭,倒是沒否認她的話。

他知道母后說的乃是事實,而今讓他放不下李清樂的,也正是那股越來越重的書生意氣,讓他覺得李清樂是獨一無二的人。

可偏偏他清楚,李清樂是他抓不住的風。他於她,只會是攔著她前行的山。

“母后,如今我……”他對這段時日的事有些難以啟齒。

他好像永遠都沒法親口承認自己一開始的想法是利用李清樂的,可偏偏這又是不爭的事實。就算別人不清楚,他,以及這些瞭解他的人,卻是格外清楚的。

“無論如何,你如今已是對不起請了小杰的,”華思杏也嘆了氣,“日後收斂些,不要太過叨擾,該維護她時,你必然要比旁人先一步出現,明白嗎?”

“兒臣明白。”

看著自己的孩子,華思杏忽覺是不是先前未曾與沐安他們說過該如何做,才會讓他們兄妹二人如今都陷入了感情糾葛中,難以自拔。

“過段時間與母后一同去趟鴻山寺吧。”

“好。”

……

元沐安沒想到,再次見到求寧前,居然會知道求寧與母后乃為舊友。

也是這時眾人才知道華思杏、周以檀和求寧三人之間的那些過往,雖算不得曲折,但也讓人心痛。

“說起來也是夠巧的,到最後我們三人也沒一人能延續自己的初心。”

她仰頭飲下杯中酒,感受著那一瞬的清醒。

以檀無字可題,求寧有鄉難歸,她有玉不雕。

這聽上去多麼可笑啊,明明當年那場燈會時,他們最大的祈願便是如此,最後卻無一人可做到。

生死、立場、身份,這都限制著他們。

“日後把你那酒都送出去,”華思杏看向元沐安,微微蹙眉,“不好喝。”

這酒比不上她自己釀的十分之一,還不如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