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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後悔供出了夏佐,他更在擔心倘若有一天他身邊連夏佐都失去了……那他就又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了。
終於,皇甫華章站起身來,疲憊伸手堪堪握了握湯燕卿遞過來的手,然後黯然走向了門口。
時年便抓起公文包跟著出了門,沿著長廊,靜靜地走到皇甫華章身邊。
湯燕卿也在走廊裡呢,時年卻還是徑直走向了皇甫華章去,小組裡的警員們都忍不住看了湯燕卿一眼。湯燕衣更是忍不住想要上前拉回時年來,卻走到半路被湯燕卿扯住了手肘。
湯燕衣激烈地揚眉,不贊同地瞪著湯燕卿。湯燕卿卻凝眸望向時年的背影,輕輕地,卻也是黯然地,搖了搖頭。
聽見那靜靜的腳步聲,皇甫華章還是停住了腳步,有一點點不敢置信地轉回頭來,望向時年。
他彷彿提著一口氣,輕聲問:“你都聽見了?”
時年努力地微笑:“聽見了。謝謝先生今天能來,我不會忘記,先生是為我而來。”
皇甫華章苦笑了一聲:“我走了。”
時年卻堅定地邁步上前,“我送先生回去吧。”
這一路回去,對他而言,註定十分難行。
走廊再長卻也終究會走到盡頭,在小組警員的注目之下,時年還是扶著皇甫華章走出了大門。
春意愈發濃了,樹已吐綠,遠遠近近土壤都透露出柔軟來。
皇甫華章忍不住又垂眸凝望她寧靜的側臉:“……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我身邊的人都一個一個地遠去,只剩下我一個人的時候。你,會不會還這樣陪在我身邊?”
心底的酸澀漫了上來。
她都明白,如果不是因為答應了她,那他今天就不會來獨自面對湯燕卿。那也就不會中了湯燕卿的埋伏,不由自主地供出了夏佐來。
他身邊的人本就不多,可是就連夏佐都被他供出來了,那他是真的有朝一日又再剩下孤身一人。而他本來不必這樣快這樣一瀉千里地將自己逼到這樣的境地,加速他不得不面對那樣未來的催化劑其實都是她。
時年垂下頭去:“先生我只是想說,您今天做了對的事。而這樣的事,您做的每一件,我都會深深記在心裡。我會記住,先生其實都是為了我。”
在他的世界裡,律法是一堆曾經被打上重重問號的廢墟。在他最需要律法來維護公正,保護他母親的時候,那個世界向他關上了門。所以這個時候真正能影響他的,不是律法層面的所謂對與錯,而只是他心中唯一珍存的那段感情。
她就站在他的世界與律法世界之間,她知道自己也許是最後的橋樑,於是她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將他盡力帶回原本的世界裡來。哪怕一步也好,也不要讓他走得更遠。
否則他有能力帶給所有人更大的傷害;而造成那些傷害的同時,他自己,也同樣遭受著相同的傷害。
她不能袖手旁觀。
聽她如是說,他便笑了,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
小小的,有些涼。
其實他自己的手一樣涼,可是卻還是將她的小手包在掌心,用盡自己最後的那一點體溫,盡力地去暖著。
其實這樣想來……便是交出一個夏佐去,與她比起來,又算什麼?
兩人便都沒說話,沿著紅磚鋪成的道路,一直向前走去。
彷彿忘了車子就停在路邊。
他捉著她的手,這麼邁步朝前走著。因為他自己也開始猶疑,不知道還能這樣走幾回,不知道還可以這樣……走多久。
這多年
風裡雨裡,生裡死裡拼爭過來,他早知道一個謊言必定要付出幾倍的謊言去遮掩,才能圓回來。那幾乎會是幾何倍數,會極快地縮短整個過程,所以方才那一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