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有些過頭了,可趙禎卻未動怒,「他們若是能做到,我倒是還高看一眼。大宋到了如今的地步,卻不是一朝一夕,更非是一人能定興衰。他們……不求他們能做些什麼,但凡安生些,我也能安枕了。」

「太學……那裡是大宋培育人才之地……」

趙禎負手往後面去了,大抵今晚會臨幸某位嬪妃。

官家的心情竟然那麼好?

陳忠珩心中一動,就仔細琢磨著他後面說的話。

——太學那裡是大宋培育人才之地。

權貴子弟是人才嗎?

不是!

大多是紈絝!

……

「那些都是色厲內荏之輩,無需關注。」

王雱很是淡定的分析著,但他今日卻沒有用摺扇。

沈安說道:「大宋的冗官源頭就是來自於此。不管是蔭補還是不斷增加的進士,都是活脫脫的饕餮,在吞噬著大宋的肌體,不解決了這個問題,任何革新都只會是曇花一現。」

他饒有深意的看著趙仲針說道:「這個蔭補是從宰輔開始……每逢大禮典,宰相可門蔭十人,執政門蔭八人,不論才智高低,盡皆封賞,甚至襁褓中的孩子都成了官……你怎麼看?」

沈安竟然讓趙仲針來回答這個問題……

王雱的眼中多了狐疑,然後靜靜的聽著。

這個問題很尖銳,趙仲針想了想,「科舉取士是多了些,遠超前唐。至於蔭補……此事卻很難辦。宰輔要安撫,重臣要安撫……」

這還是基於一個與士大夫共享天下的想法。

既然是共享,那麼好處自然要均分。你皇家得了最大的好處,可也不能虧待咱們啊!

所以大夥兒還是富貴萬年吧,而手法就是蔭補。

子子孫孫都為官,這才讓人心中舒爽。

可這樣下去就是慢性自殺,無論經濟和軍事的改革有多成功,冗官和蔭補不改變,這個大宋依舊會慢慢沉淪。

沈安心中有些失望。

趙仲針覺得王雱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古怪,好像是……不屑。

他斜睨了王雱一眼,說道:「可這等安撫的手段對大宋的秩序是破壞,無數次破壞之後,秩序就會蕩然無存。安撫的手段有許多,但最重要的還是遵守秩序……一旦把秩序視為無物,今日蔭補他的子孫,明日蔭補他的侄子,大宋的官職成了什麼?」

趙仲針的臉上早已脫了稚色,說話間漸漸多了沉穩,和他腹黑的本性恰好相反。

他正色道:「到了那時,大宋的官職就成了可以買賣的貨物。當官職成了貨物之後,大宋就再也沒了未來……」

他被沈安薰陶的早已不是那個趙仲針了,原先的他思維被限制在一個範圍之內,後來跟著沈安學習了許久,漸漸打破了心中的那個窠臼。

若是這話被那些人聽了去,怕是會立即呵斥他是瘋了。

老趙家坐天下的最大本事就是和文官們穿一條褲子,大夥兒共享富貴。可你竟然把這個本事當做是臭狗屎……

這話被趙禎聽到了倒是無所謂,只是覺得這小子太瘋狂,但銳氣十足,是塊好料子。若是被宰輔們聽到了……

王雱的眸色微變,他本是坐在沈安的身邊,卻突然就沖了出去。

這一下太過突然,趙仲針驚訝,沈安卻沒有反應。

他衝出了門外,先是左右看看,然後又迅速圍繞著書房跑了一圈,這才氣喘吁吁的回來。

「你卻是大意了。」

他隱晦的提醒了趙仲針,然後才緩緩進來。

這是個聰明的小子,只是少了些大氣。

沈安心中暗自判斷著他們的性子,趙仲針卻不在乎的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