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仍舊小動物尋暖一般,會本能地偎依到自己懷裡。此刻一想到將那人攬入懷中的溫情脈脈,想到他貼著自己胸膛,安穩入眠的柔順依賴,白析皓便有些心猿意馬,恨不得即刻施展輕功,飛奔上樓,抓住他的肩膀,強要他接受自己,與他成為那名正言順的伉儷眷侶。

可是白析皓的煩躁只是維持片刻,便隨即煙消雲散。他深吸一口氣,負手臨江而立,心忖那等最為艱難無望的日子都捱過來,當日看著蕭墨存與別人恩愛黯然離去,卻又每每思君不敢忘懷的挫敗與痛苦;看著他在懷中氣息全無,回天乏術的焦灼與絕望,這些無法想象之苦都一一忍耐過來,又怎會忍不下這區區的婉拒和疏離?白析皓抬頭望天,籲出心中鬱結之氣,揮手吩咐鄔老大開船,隨即邁著步,慢慢跨入船艙。

他尚未進房,卻聽得裡面林凜溫潤和煦的聲音,輕輕地道:“習字習了這許些天,怎的連這幾個字都習不好?”

其後是小寶兒支支吾吾的聲音:“我,我不懂什麼意思。”

裡頭似乎傳來一聲笑聲,林凜繼續道:“也罷,我再重給你講一遍。聽好了。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指的是在一條叫淇河的水灣裡,有豐茂的綠竹婀娜多姿,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說的是,有一位有德又文采斐然的君子,就如被精心雕琢的美玉一樣湛湛生輝。瑟兮僩兮,赫兮咺兮,嗯,這兩句有些難懂,說的是,這個君子相貌莊重,為人既威儀又寬厚,懂嗎?”

“這,這個小寶兒想不出是什麼樣子。”

“傻孩子,你想想白神醫的模樣,”林凜似乎忍著笑,繼續道:“白神醫好看不?”

“好看。”小寶兒乖巧地應著,臨了又補充一句道:“不過沒有主子好看。”

白析皓聽到此處,心裡怦怦直跳,他自小相貌非凡,引來無數讚美和折服,以至於常常要易容行事,省得招惹麻煩。可這等優越感,在那“天啟朝第一美人”面前卻當然無存,有時候甚至會惴惴不安,恨不得換一張如沈慕銳那般英武威儀的臉龐。此刻是首度聽到林凜談及他的容貌,心下不禁又是期待,又有些擔憂。只聽得林凜嘆道:“我倒想長得如他那般,或許少吃點苦頭也未可知。罷了,與你小孩子說不得這些,我問你,既然你覺得白神醫好看,可為何每次見了,卻會怕他?”

“因為,因為白神醫不如主子和氣。”小寶兒囁嚅地道,忽而又為自己辯駁道:“主子,可不是小寶兒膽小哦,船上的鄔老大,好多叔叔哥哥,見著白神醫都像鼠兒見著貓一樣……”

“這就是白神醫有威嚴啊,”林凜又問道:“可小寶兒覺得,白神醫是不是好人呢?”

“是好人。”小寶兒振振有詞地道:“他待主子好,就是好人。”

林凜一聲輕笑,道:“他也不只待我好啊,你看他救那個小孩兒,不計報酬為窮人施診問藥,這等善心,可不是一個好人能說盡的呀。”

“是了,”小寶兒恍然大悟地道:“那他待小寶兒也好,給我接手臂,還教我做藥膳,給主子按摩。”

“嗯,好乖,”林凜讚許地道:“故此瑟兮僩兮,赫兮咺兮,說的就是白神醫這等人,明白了嗎?”

白析皓聽到此處,只覺心花怒放,便是當初得了“天下第一神醫”的名號,也無此刻這般開心。他出身製藥事世家,天賦極高,自小習醫,得了無數榮耀,可心底從未想過,到底習醫為了什麼。今日突然頓覺,原來長年行醫,卻是為了心愛之人的一句讚許。他不假思索,推門而入,微笑道:“承蒙誇獎,在下誠惶誠恐,愧不敢受。”

林凜一愣,沒想到誇白析皓的話一字不落入了他的耳,心下不禁有些尷尬,輕咳一聲,道:“哪裡,白神醫過謙了。”

白析皓臉上帶笑,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道:“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