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合什了雙手在額前,不住彎腰道:“小掌櫃,求求你,求求你!”

貞書欲要到內間喊了趙和與宋岸嶸出來,終是怕惹了麻煩不好收場忍住了,遂又進了內間。只是這日她心思全無,凝神肅目便在內間坐著。

坐了半日無一人上門,貞書見那張貴不知何時走了,遂到門口來看,就見玉逸塵的車子仍在左手邊路口停著,她走到窗邊,玉逸塵便撩了窗簾,臉色卻比她的還難看:“在宋姑娘眼裡,玉某也還是能攀附的?”

貞書忍了怒氣道:“聽聞玉公公如今管著大內,怕不該有這麼閒情。”

玉逸塵道:“正是。宋太妃的母親故去,其嫡親的孫女,北順侯府的五少夫人上疏到宮中太后那裡,說其庶系的妹妹盜走了其面值四萬多兩的銀票,要大內出兵前來追討。我確實沒有閒情,而是公事。”

貞書壓低了聲音道:“怕沒有那麼多,貞秀手是不乾淨,但老太太錢袋子捏的緊著了,那裡能弄得那麼多去?”

玉逸塵點頭反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貞書嘆口氣低聲道:“若你這樣大張旗鼓的將她抓去,以後她還如何嫁人?不如玉公公放寬期限,我自去討要了來再親自送到北順侯府去,可否?”

玉逸塵凝神半晌才問道:“書帶了沒有?”

貞書知這回是躲不過了,又氣貞秀真偷了銀子又恨這玉逸塵拿捏此事作踐個未出閣的女子,氣沖沖回屋抱了書,又進內間找個藉口蒙過宋岸嶸,才出了府,趁玉逸塵馬車一道去了玉府。

玉逸塵帶著她卻不從正門進,而是繞到府後另一處較小的門前下了門板直接進車。待車停了,自有小廝慢跑著送來踏板。玉逸塵先下了,才伸手扶了貞書下來。

貞書見滿眼皆是各色怒放的花,蘭花,紫玉,杜鵑,皆開的正盛。到馬車止步的地方,便再無大路可走,取而代之是鵝石小徑,兩旁皆是怒盛的鮮花。而放眼遠極處,又粗又壯的梨樹也正在吐蕊。這滿園花海的盡頭是一幢欄清木秀小樓。

貞書笑道:“你這府上兩扇大門,一扇進來叫人骨寒,一扇進來卻叫人骨酥。”

玉逸塵笑而不語,領著她越鵝石徑而往後走了。自開了裝裱鋪,貞書便甚少外出,整日盤算著掙錢把以往那些野性都磨沒了。此時見了這些花兒,才有些在徽縣鄉間時的敞快,腳步也輕快了不少。

今日陽光大好,貞書隨玉逸塵上了樓。見樓內敞亮清快,全不似當日他呆的地方。各式傢俱亦擺的滿滿當當,足見他是經常在這裡生活的。

二層小樓上一張陽臺,卻不攔邊兒,就這樣平直的鋪了出去。乾淨整潔的木地板上擺著兩隻莆團。貞書自然知那其中一隻莆團是給她備下的,遂屈膝跪坐在上面攤開了書。

玉逸塵在另一隻上盤腿僧坐了,閉眼向著陽光道:“唸吧。”

貞書啟言道:“歷選皇猷遐觀帝錄。庖犧出震之初。軒轅垂衣之始。所以司牧黎元。所以疆畫分野。暨乎唐堯之受天運。光格四表。虞舜之納地圖。德流九土。自茲已降。空傳書事之冊。逖聽前修。徒聞記言之史。豈若時逢有道運屬無為者歟。我……”

腳下成片的花海正盛,他倆一跪一坐,浮在這花蕊之上不似凡塵的花香鳥語中,陽光溫煦,春風和暢,天地遙遠而清亮,唯有這蘇蘇柔柔略帶沙啞的女子讀書聲,迴盪在仰首能得的這片天空之上。

“……乃陳其始末。王以為奇特也。遂建伽藍。式旌美跡傳芳後葉。從此西行六百餘里。經小沙磧至跋祿迦國”貞書夾好書籤合上書本,回頭見玉逸塵雙目緊閉,似是睡著了。

她唸了半日口乾唇燥,欲要張望何處有可潤口之物,回頭便見一個生的十分俊秀的漂亮小子端著茶盤跪在身後。她自取過來一飲而盡,放茶盅時悄聲問那小